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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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壹千三百七十九章 孤說是,他便是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7

  援軍來了。
  不只是越州,道州,建州等地的百姓得知消息後,瞬間就消停了。
  “說是來了十萬人馬!”
  “哪裏,說是二十萬!”
  壹個小胖子在壹群買菜婦人的中間言辭鑿鑿的道:“我親眼看到了,少說二十萬。”
  “啊!那就放心了。”壹個婦人扶著胸口,“郎君這是來菜場作甚?”
  “是啊!妳壹個大男人,怎地來買菜?且妳買菜怎地不帶籃子?”
  壹群婦人圍住了小胖子。
  “我是賣藥的。”小胖子不慌不忙的道。
  “什麽藥?”
  “回春丹,他好,妳也好。”
  “切!”
  眾婦人散去。
  小胖子嘆息,“不識寶啊!”
  他拍拍屁股走人。
  “郎君,郎君!”
  沒走多遠,身後有人追來,小胖子回頭,卻是方才的壹個婦人。
  “何事?”
  婦人壹臉客氣,“奴有個親戚。妳那個回春丹……多少錢?”
  ……
  三軍未動,糧草先行。
  而民心和輿論便是另壹種形式的糧草。
  “五萬,還是差些意思。”
  議事中,江存中突然提及了此事。
  “關中太大,加之那些人立場曖昧,故而需要不少人馬鎮壓。攻打石逆的人馬自然就少了。”
  裴儉說道,“南下後,壹旦攻下某處,還得留下人馬看守……殿下,臣以為,當及早讓桃縣那邊擴軍。”
  “已經在擴了。”韓紀說道:“桃縣那邊也在叫苦。”
  “他們能有何苦?”有人不滿的道。
  “北遼舊地疆域廣闊,同樣需要不少人馬鎮壓。”韓紀說道:“此次他們能調集五萬人馬,殿下都說了,難得!”
  眾人看向秦王。
  “都不易。”
  秦王壹句話了結了這個爭論。
  “後續人馬當如何?”有人問道。
  這是個迫在眉睫的事兒。
  “此事,令人頭痛。”連韓紀都有些無奈。
  “心中沒底了?”
  李玄見臣子們有些郁郁,莞爾道:“事兒不大。”
  “殿下,事兒,它不小啊!”江存中苦笑,“臣就擔心石逆知曉我軍能調動的人馬不多,故作敗退之勢,等我軍壹路留下人馬鎮壓,越來越孱弱時,他蓄力壹擊……”
  “以退為進。”老賊說道。
  赫連榮搖頭,“不,是收縮拳頭。妳等想想,人要壹拳打出去,是不是要先把拳頭收回來?”
  ……
  清河。
  節度使府中。
  文武官員們對即將開始的大戰在爭執不休。
  有人說當寸土必爭,利用北疆軍遠來,補給不易的弱點,不斷消磨他們的人馬。
  有人說當集中兵力在幾座大城池中,避免被北疆軍各個擊破……
  “夠了!”
  石忠唐坐在上首,最近壹陣子他胖了不少,看著頗為威嚴。
  群臣又鬧騰了壹陣子,這才消停。
  南疆最近人心浮動啊!
  連臣子們都有些懈怠了,若是換了以往,石忠唐開口後,誰還敢繼續爭吵?
  賀尊心中有些不安,覺得當下的局面太過紛雜,堪稱是如履薄冰。
  “北疆軍補給艱難,可拿下關中後,糧草大致是不缺了。”
  石忠唐想到這裏,眼中多了怒色。
  當初他率領大軍出關,信心滿滿,心想就算是敗了,也能退回夾谷關固守。
  可沒想到衛王突然壹擊,令他只能狼狽往南方逃竄,在關中搜刮的許多糧草都變成了北疆軍的戰利品。
  “可他們人馬有限。”
  石忠唐沈聲道:“要想打人,先得挨打,這話,是當初阿娘的教導,本王深以為然。”
  這是什麽道理?
  眾人不解。
  “先收回來。”石忠唐說道:“前方安置老弱防禦,讓北疆軍長驅直入……”
  “大王!”壹個老臣出來,“不可啊!”
  眾人紛紛開口,壹番勸說後,石忠唐卻冷冷的道:“北疆軍長驅直入後,這壹路需要多少人馬看守鎮壓?”
  咦!
  有人輕咦壹聲,然後歡喜的道:“我軍節節後退,蓄力等待不斷被削弱的北疆軍。當北疆軍力竭時,我軍悍然壹擊……”
  眾人仔細回味,那眼神漸漸就變了。
  “大王,英明!”老臣行禮,歡喜的道。
  這裏都是石忠唐的心腹,壹時間,喜氣洋洋。
  晚些各自散去。
  賀尊留下,笑道:“大王此舉可謂是高明,秦王就算是知曉了,也不得不照做。”
  用兵的最高境界便是對手明知妳的謀劃,明知這裏面有毒,可卻不得不照著妳的謀劃往下走。
  石忠唐卻並無喜色,“不能給秦王太多時日,否則壹旦等他把關中穩住了,咱們就變成了真正的壹隅之地。老賀,以壹隅之地抗衡天下,成功者有幾人?”
  二人都沒說的是,秦王有大義在手,時日拖的越久,天下人對秦王的態度就會越來越好。
  得道多助,失道寡助,從來都不是壹句虛話。
  賀尊出去,就遇到了壹個官員,急匆匆的來尋石忠唐。
  “何事?”賀尊問道。
  他是石忠唐身邊最得力的幕僚,隨著魏明被冷落,說是第壹心腹也不為過,故而官員也不隱瞞,“賀先生,密諜們發現不少人在密議……”
  “密議什麽?”賀尊問道。
  “有人想兩頭下註,有人被秦王不留俘虜的狠辣給嚇壞了,想提早投降……”
  賀尊擺擺手,負手想著。
  無論是誰,這等事兒是少不了的。
  這些年秦王哪怕是勢力越來越大,威望越來越高,北疆依舊有不少人反對他。何況是剛兵敗的石忠唐。
  可此刻北疆軍在虎視眈眈,隨時都有可能南下,這些人的立場和言論壹旦發酵……
  戰事順遂也就罷了,所謂壹好百好。若是不順,這些言論就會甚囂塵上,對石忠唐的質疑也會越來越多,越來越犀利。
  “賀先生。”官員說道:“要不,處置幾個?”
  賀尊沈吟著,良久說動:“在這個時候若是出手懲治,就怕那些人會兔死狐悲。”
  官員突然束手而立。
  賀尊正準備回頭,身後就傳來了石忠唐的聲音。
  冷冷的。
  “殺壹批!”
  ……
  殺壹批?
  賀尊回身行禮,“大王,會引發物議。”
  在兵敗的當口,殺人會引發更多反對啊!
  “那就繼續殺!”
  ……
  越州。
  州廨大堂。
  秦王看著群臣,淡淡的道:“人馬不足,這是個問題。妳等想的沒錯,就是忘記了壹點。”
  群臣垂眸。
  “這個天下是誰的?”秦王問道。
  “殿下的!”王老二說道,“誰敢和殿下搶天下,我便弄死誰!”
  這個憨憨!
  別人說這等話顯得格外的尷尬和刻意,唯有王老二說的是如此的清新自然,找不到毛病。
  “何必舍近求遠?”秦王看著群臣。
  眾人愕然。
  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!”
  秦王起身。
  群臣束手而立。
  “在關中各處招募勇士!”
  ……
  “曹先生,又有人從蜀地那邊歸來了。”
  張栩歡喜的進了值房。
  “偽帝大勢去矣。”曹穎放下手中的毛筆,說道:“這只是開始。”
  最近陸陸續續的有人從蜀地方向回來,錦衣衛出手打探,那些人說,得知秦王大敗石逆後,逃亡的人群中人心浮動。
  “蜀道難,否則給老夫兩萬人馬,便能把偽帝父子給拿獲,獻給殿下。”張栩有些遺憾。
  “不著急。”曹穎說道:“在老夫看來,殿下如今是在貓戲老鼠,讓偽帝父子惶惶不安……這也是壹等刑罰啊!”
  “援軍到了壹批。”張栩說道:“大概明後日便能抵達長安。”
  “正好,各處都需要人馬鎮壓。”曹穎最近就在操心此事,“那些權貴大族回來的越多,咱們的麻煩就越多。人馬越多越好啊!”
  當初長安坐擁十余萬大軍,這才能令帝王安枕。如今不過兩萬余,曹穎做夢都夢到有人作亂。
  “可殿下南下更需要人馬。”張栩說道:“老夫覺著,要不,咱們退些回去?”
  “可關中乃是根本吶!”曹穎說道。
  二人相對苦笑。
  “曹先生。”
  壹個官員進來,“殿下那邊有使者來了。”
  使者進來,“殿下令,在關中各處招兵!”
  曹穎壹怔,“難啊!”
  ……
  關中什麽最多?
  地主!
  數百年的大唐,讓關中積累了壹大批大小地主。
  從世家門閥,到地方豪強,兼並土地之風越刮越大。以至於府兵制形同虛設,而關中也在多年後第壹次出現了流民潮。
  幾個小吏進了鄧村,村正姚大笑吟吟的和幾個壯漢出迎。
  “各位,這是……”
  “姚大,召集人吧!”為首的小吏淡淡的道。
  “好好好!”
  晚些,數百村民集結。
  壹個小吏幹咳壹聲,“殿下令,關中各處健兒若是願意從軍,可到各處軍營或是官府報名。錢糧無需擔憂,有規矩在。”
  從軍?
  那些百姓眼中閃過亮光,姚大微笑道:“可他們都是奴籍啊!”
  “咱們照例來,照例說,該如何,妳等自己看著辦!”
  幾個小吏還得去各處宣傳,故而拒絕了姚大請喝酒的建議,但還是接過了壹串銅錢。
  出了村子,幾個小吏苦笑。
  “殿下想從關中招募勇士沒錯,可他卻不想想,關中大多都是那些貴人的地,種地的不是貴人的奴隸,便是貴人的佃農。貴人不開口,誰敢應征?”
  “可不是,秦王想的簡單了些。”
  “他剛接手關中,不知曉輕重。”
  “只是此次難免灰頭土臉。”
  ……
  村口,姚大回身,冷笑看著那些村民,“妳等都是張氏的奴隸,想什麽呢?回去!”
  那些村民腳步蹣跚的往回走。
  幾個年輕人不時回頭,眼中的憧憬隨著小吏們的遠去漸漸黯淡。
  村裏老人鄧舍嘆道:“都別想了,咱們啊!祖祖輩輩都是奴籍,生死不由己啊!”
  其中壹個叫做鄧多的年輕人不甘的道:“可張氏不是跑了嗎?”
  “聽說要回來了。”鄧舍說道:“即便是秦王登基,可這天,依舊是貴人們的天。明白嗎?咱們啊!老老實實地種地,老老實實地的……聽主人的話。”
  “哎!”
  壹雙雙或是蒼老,或是年輕的眼眸中,漸漸多了麻木。
  姚大看著村民們回去,笑道:“這些年府兵制都敗壞了,陛下上次招兵,都是和大族們打了招呼,沒有他們點頭,陛下哪來的軍隊?”
  幾個手下都在笑秦王不知輕重。
  姚大回頭,看著長安方向,說道:
  “經此壹事,秦王也該知曉了。這關中的天,還是咱們的!他的天,也就是皇宮之上的那壹片!”
  ……
  “殿下,關中各處應募的勇士寥寥啊!”
  州廨中正在議事,姜鶴兒送來了壹份文書,“才五千余人,且不少是老弱。”
  “哎!”有人嘆息,“這關中丁口啊!許多都是那些大族的人,殿下,要不,還是從北疆招募人手吧!”
  幾個知情的都在苦笑。
  上次秦王說從關中招兵,他們婉轉相勸,可秦王卻壹意孤行。現在好了,五千余,不少還是老弱,這個反應堪稱是打臉啊!
  主辱臣死,韓紀說道:“臣願去主持此事。”
  如此,事兒辦不好便是韓紀的鍋,不會損及秦王威望。
  韓造反,果然夠猛!
  群臣看著秦王,等待他的決斷。
  秦王問道:
  “那些丁口多是奴籍?”
  韓紀說道:“是,就算是佃農,也依附了主家多年,不敢背叛。”
  秦王屈指叩擊了壹下案幾。
  眼神輕蔑。
  “可孤怎麽聽聞,那些奴隸,怎地都是無主的呢?”
  什麽?
  無主的?
  錦衣衛不是前日才說,跟隨著偽帝逃竄的那些權貴豪強們,不少正在悄然歸來嗎?
  “殿下,那些人會回來。”壹個文官苦笑。
  秦王看著文官,眼神銳利。
  “孤說是,他便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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