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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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零八章 說,不如做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3

  楊暉想過周氏來延壽宮的很多種可能。
  示威。
  泄憤!
  這些都想過。
  甚至動手打砸也想過。
  可殺人卻真的沒想到。
  周氏蟄伏多年,哪來的膽子和楊氏翻臉?
  所以,當周勤淡淡說“殺了!”時,他楞了壹下。
  壹個老人從周勤的身邊飛掠過來。
  淩空就是壹拳!
  楊暉下意識的伸手格擋。
  呯!
  壹股巨力湧來,接著手臂彎折。
  哢嚓!
  骨折的聲音先傳來。
  隨後才是劇痛。
  “啊!”
  慘嚎聲中,邊上的幾個弟子呼喊著,紛紛出手。
  周勤冷冷的道:“多弄死幾個!”
  身後,護衛們蜂擁而上。
  更是有人張弓搭箭,喊道:“閃開!”
  正在沖殺的周氏護衛避開。
  咻!
  這是精鋼打造的箭矢,弓也不是凡品。
  尖利的破空聲中,壹個弟子隨手劈去。
  箭矢穿過了他的手心,灌入他的胸膛。
  呯!
  弟子倒地。
  放箭的周氏護衛面色壹白,再壹紅。
  方才的壹箭,耗盡了他大半內息。
  楊暉身形急退,喊道:“周勤,國丈饒不了妳!”
  周勤淡淡的道:“真以為老夫蟄伏是懾於楊氏的威風?那年武皇曾說,聚眾,不好。
  武皇比之宣德帝更為心狠手辣,老夫若是壹味依附她,周氏遲早也會成為刀下鬼。
  可退回去,老夫卻不甘做楊氏的附庸,所以,才蟄伏至今。”
  “殺了!”
  那老人壹拳破開楊暉的防禦,重重把他擊飛。
  落地,楊暉喘息著,“國丈……饒不了周氏……”,隨即腦袋壹歪,就此魂歸地府。
  肖旦聞訊趕來,面色鐵青,“停下!停下!”
  延壽宮的弟子急速後退,結陣自保。
  周勤轉身就走。
  肖旦看著死傷的弟子,勃然大怒。
  “此人是誰?”
  那背影出了大門。
  聲音悠悠傳來,“老夫周勤,若是想報復,盡可來周家,老夫……靜候!”
  “周勤也出來了?”肖旦看著楊暉的屍骸,不禁悲從心來,“妳說過此事楊氏能輕松壓下,可蟄伏多年的周勤都出來了,這便是楊氏壓制的結果嗎?”
  護衛們潮水般的退去,簇擁著周勤上了馬車。
  車簾掀開。
  “咳咳!”周勤看著牌匾,“這誰的字?”
  老人就在身邊,說道:“是楊氏先祖的字。”
  “阿寧的夫婿若是死了,妳說她會多難過?”
  老人說道:“小娘子怕是會傷心欲絕。”
  “是啊!所以,老夫的恨意未消,這個牌匾看著礙眼。”
  老人點頭,就這麽遙遙壹掌。
  呯!
  牌匾粉碎,散落壹地。
  ……
  下衙的時辰到了。
  楊松成放下手中的文書,隨手歸納了壹下。
  今日他還得宴請周遵,軟硬皆施,把周氏再度拉攏。
  所以,他稍微提早了些時間走出了值房。
  戶部和中書省不在壹起,不過距離也不算遠。
  官吏們紛紛走出自己的衙門,三兩成群,有說有笑的。
  忙碌了壹日,頂著夕陽歸家,這是最為愜意的時候。
  壹路轉到了大道上。
  看到了中書省。
  官吏們正在出來。
  周遵在後面些,慢條斯理的走著。
  楊松成止步。
  這位大佬引人註目,壹止步,頓時不少目光轉過來。
  順著他的視線,眾人看到了周遵。
  周遵也看到了楊松成。
  止步!
  二人止步,相對壹視。
  老仆正在前方往這裏擠。
  周氏的仆役也是如此。
  他先到了周遵的身邊。
  老仆緊接著到了楊松成的身前。
  “郎君,先前阿郎帶著家中的護衛去了延壽宮,殺修士二人,殺楊暉!”
  “阿郎,周勤帶著周氏的護衛去了延壽宮,殺了十九郎和兩位修士,更是砸了延壽宮的牌匾。”
  二人的聲音不大不小。
  邊上的人都聽到了。
  楊松成面色不變,甚至是微笑著看向周遵,“有趣。”
  周遵微微頷首,拱手,“客氣了。”
  周遵側身,緩緩而行。
  這位中書省的大佬行事低調,加之早些時候蟄伏多年,所以眾人不大了解。
  在中書省中,官吏們犯了錯,周遵多是寬宥,很是和藹。
  可今日才發現在那平和的神色之下,是淩厲。
  楊氏的人被幹掉了。
  周氏幹的!
  這個仇,結大了呀!
  周遵緩緩前行,那些官吏默默讓開壹條道。
  外面,楊玄正在等候。
  還好,老丈人沒對楊松成飽以老拳。
  “來了?”
  “是。”
  “走,家裏喝酒去!”
  “好。”
  翁婿二人並肩而行。
  稍後,消息就傳來了。
  “延壽宮的修士出手刺殺楊玄。”
  “國丈好狠辣的手段!”
  “那是方外修士,別和楊氏扯在壹起。”
  “那楊暉是誰?不就是楊氏的人?”
  “出家了,自然就沒了親人。”
  “扯淡,那些道人還知曉孝順父母呢!上次有道長說了什麽……父母之命,不可不從,宜先從之。人道既備,余可投身。違父之教,仙無由成。”
  ……
  消息進宮。
  “韓少監!”
  王守親自送來了消息。
  “王監門。”
  王守看了他壹眼,“國丈驅使延壽宮的修士出手,截殺楊玄,事敗。周勤帶著護衛們砸了延壽宮,殺修士三人,其中壹人為楊氏子弟。”
  韓石頭面色不變,“知道了。”
  王守沒有立即走,而是問道:“聽聞鏡臺有主事與妳交好?”
  趙三福和宮中人交好的事兒王守知道。
  他甚至知道是韓石頭,也知道這背後的含義。
  皇帝在猜忌他。
  不!
  應當說是皇帝覺得他這條狗老了,不中用了。
  韓石頭淡淡的道:“什麽主事,咱不知。要不,咱為妳去陛下那裏問問?”
  這壹問,怕是皇帝會動殺機!
  老狗!
  王守微笑,“咱自問從未針對過妳,韓少監何苦咄咄逼人?”
  韓石頭說道:“咱也沒針對妳,沒這個必要!”
  這話很打擊人。
  但王守卻心中壹松。
  是啊!
  韓石頭如今是宮中第壹人,而他王守依舊是為皇帝幹臟活的卒子,兩者之間的地位越拉越大。
  只要他王守不針對韓石頭,韓石頭吃飽撐的去對付他!
  “咱不說和妳交好,就壹句話,井水,不犯河水!”王守盯著韓石頭。
  “嗯!”
  韓石頭轉身進去。
  妳就嗯了壹聲,什麽意思?
  王守心中憤恨。
  這時韓石頭走到了臺階下,腳尖壹點,就跳了上去。
  這……
  這怎麽像是孩子般的?
  小孩子最喜歡蹦跳,心情喜悅時,更是如此。
  咦!
  難道咱解釋了自己的立場,讓韓石頭歡喜了?
  想到這裏,王守心情大好。
  韓石頭進了梨園。
  皇帝正在喝茶。
  貴妃正在打盹。
  這樣的日子有趣?
  韓石頭覺得無趣。
  但皇帝覺得很安逸。貴妃不知道什麽想法,不過安逸不安逸,她都必須裝作是安逸。
  “陛下。”
  “嗯!誰來了?”
  “鏡臺王守送來了消息,大事。”
  “說。”皇帝輕啜壹口茶水。
  “先前楊松成令修士截殺陳州刺史楊玄……”
  正在打盹的貴妃擡頭,愕然道:“那楊玄對陛下忠心耿耿,國丈為何如此?”
  壹番話,就把楊松成釘在了亂臣賊子的恥辱柱上,這個女人,誰敢說他純真?
  韓石頭心中了然,“事敗,周氏大怒,周勤出了家門……”,他看了皇帝壹眼。
  在家多年的周勤出門了。
  皇帝不置可否。
  “周勤帶著護衛去了延壽宮,殺了三人,其中壹人是楊氏子弟。”
  皇帝幹咳壹聲,韓石頭欠身。
  茶杯輕輕放在案幾上。
  皇帝淡淡的道:“晚飯……來些酒,好酒!”
  ……
  楊玄去了丈人家,遇到周勤遛鳥。
  “誰救了妳?”
  “壹群路人。”
  “沒感謝?”
  “感謝了,說給錢不要,請喝酒也不要,說有急事,先走了。”
  “倒是有趣,可見妳的命數不錯。”周勤拎著鳥籠子,看著就像是個沒事兒的街溜子。
  周遵說道:“阿耶今日卻沒必要出門。”
  “憋久了,好歹得出去走走。”周勤看了他壹眼,“擔心了?”
  周遵搖頭,“楊松成此次太過,周氏若是隱忍了,那不是肚量,而是軟弱。若是我去,估摸著還得多死幾個。”
  “別擔心。”周勤壹語雙關,“皇帝不耐煩了,老夫出了家門,對他是好事。至於楊氏和其它世家,大郎妳想想此刻的局勢。”
  “太子之爭。”
  “對,皇帝漸漸老邁,他哪怕是不情不願,也得要考慮後事。誰為太子,對於壹家五姓而言,對於皇帝而言,都是牽壹發而動全身的決斷,影響頗大。”
  周勤慈祥的看著自己的兒子。
  “大郎,這裏面的水很深,妳把握不住。”
  ……
  直至出了老丈人家,楊玄依舊記得老丈人那張無奈的臉。
  周勤出山了!
  這對於其它世家來說就是壹個信號。
  周氏不甘寂寞的信號。
  後面,林飛豹在苦笑。
  “陛下當年極為反感壹家五姓,若是陛下得知郎君娶了壹家五姓的娘子為妻……”
  陛下的棺材板壓得住不?
  這是壹個敏感而親切的話題。
  老賊果斷接茬,“是啊!不過郎君的桃花不錯。”
  “桃花?”
  “就是女人。”
  “陛下的血脈,那些女人只要眼睛不瞎,自然會跪伏在郎君身前。”林飛豹說的理所當然。
  壹路進了陳曲。
  “誰?”
  前方的虬龍衛壹聲厲喝。
  “別動手,是我,子泰,是我!”
  楊玄不禁想到了卷軸裏看到的叛徒。
  陳子茂不知道來這多久了,看著有些哆嗦。
  “妳?”
  此次陳子茂的仆役差點就把楊玄帶溝裏去了,所以,陳家和楊氏什麽關系,楊玄得掂量掂量。
  先前楊玄令屠裳帶著人去了陳家,查探那個仆役之事。
  沒想到陳子茂自己來了。
  “子泰。”陳子茂舉起手,“若是此事出自於陳家的指使,就讓陳家過不去大乾六年。”
  楊玄面色冷漠,當先進了家門。
  陳子茂厚著臉皮跟進來。
  “弄壹小碗馎饦來。”楊玄進去坐下,摸摸肚子,先前只顧著陪周勤父子喝酒,菜吃少了些!
  老丈人今日興致頗高,酒到杯幹,不斷回憶著當年的崢嶸歲月。
  做女婿的,在這等時候只有奉承的份。
  所以,今日楊玄把自己那並不嫻熟的溜須拍馬功夫都使喚出來了。
  效果不錯。
  陳子茂想坐下。
  楊玄看了他壹眼,“有事?”
  只是壹眼,就讓陳子茂下意識的站好。
  曾幾何時,陳子茂在他的面前還能倨傲。
  此刻的他為官日久,威嚴日深。隨意壹個眼神,就讓陳子茂感受到了差距。
  “那仆役失蹤了。”
  “嗯!”
  “那仆役不是家生子。”
  有些來歷,傳承有些歷史的人家,家中多用家生子。家生子,便是仆役們的子女,來歷清楚,知根知底,壹家子都在壹起,用著也放心。
  “嗯!”
  “他少年進了陳家,會討好,機靈,得了我的看重,後來就做了我的書童。”
  權貴人家的書童,不但要擔負著陪讀的重任。許多時候,還得擔負著清熱解毒,去火消熱的任務。
  所以,書童這個詞,在許多時候讓人不想提及。
  “當初家中也頗為有些模樣,只是得罪了楊氏,於是被打壓。妳以為我願意去奉承,願意去交遊廣闊?不得已而為之罷了。”
  陳子茂苦笑,“多年後,本以為楊氏已經放過了陳家……此事壹發,家父說了,那仆役定然便是楊氏安插的暗子。
  妳想想,在陳家安插暗子作甚?不外乎便是盯著陳家,只等陳家出了岔子,就順手拍死。楊氏的手段,令人不寒而栗,更是怒不可遏!”
  烏達端著碗進來,楊玄接過,嗅了壹下,“味道還行,誰弄的?”
  烏達壹臉敬仰,“黃林雄弄的。”
  林飛豹此刻自然不能用本名,依舊是叫做黃林雄。
  楊玄吃了壹口,味道還行。
  至於烏達的壹臉敬仰……
  “郎君,小人和他們中的壹人試了試,哎!”烏達壹臉惆悵。
  “沒事,接著試。”身邊有高手在,楊玄晚上睡覺都能安心些。
  陳子茂壹直等他吃完了馎饦,擦嘴,喝茶,這才說道:“家父怒不可遏,發誓和楊氏勢不兩立。”
  “妳呢?”楊玄問道。
  “我恨不能殺了楊氏的人。”陳子茂義憤填膺的道。
  “說,不如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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