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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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三十六章 妳後悔了嗎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3

  “楊字旗,是誰?”
  詹文濤撓撓頭,“南疆並未聽聞有楊姓名將,難道是……”
  張文說道:“看來,張煥是想主攻中路葉州,哎!令人擔憂啊!”
  二人相對壹視,壹種喜悅之情就這麽……溢流了出來。
  “放我等進城!”
  被堵在城門外的數十騎在嘶吼。
  詹文濤探頭看了壹眼,“要不,放進來?”
  張文搖頭,“用兵,要謹慎。”
  “駕!”
  向林打馬沖到了南門下,飛身下馬,沖上了城頭。
  “是楊字旗。”詹文濤笑道:“看來,唐軍是準備主攻中路。”
  向林瞇眼看著那面大旗,“三千騎,是壹股不可小覷的力量。另外,楊字旗……南疆老夫怎地沒聽聞過楊姓大將?”
  他回身看著麾下,“誰知曉?”
  眾人搖頭,“不知。”
  “天不滅我松城啊!”
  張文見狀不禁大喜。
  噠噠!
  噠噠!
  百余騎緩緩策馬上前。
  “出來!”
  那七十余騎進退兩難。
  “出來!”
  第二次呼喊。
  沒動。
  “出來!”
  第三次!
  “為何不直接動手?”王書不解問道。
  楊玄淡淡的道:“做人,要厚道。”
  “何意?”王書問道。
  老賊幹咳壹聲,“我家郎君的意思……要以德服人,喊三次,便是仁至義盡了。既然對方不肯出來,那就是……”
  “弩弓!”
  兩百弩手上前。
  那七十余騎帶隊的將領見狀不妙,喊道:“我等願降!”
  城頭張文罵道:“賊配軍,回頭全家殺了!”
  將領罵道:“草泥馬,敵軍沒到妳等就膽小關門,耶耶就算是死了,化為厲鬼也會索妳等的狗命!”
  都這個時候了,什麽以文制武,武人提起刀來砍殺就是。
  對面,兩百弩手就位。
  南賀回身,“郎君!”
  楊玄輕輕揮手。
  “放箭!”
  呯呯呯!
  弩機扣動,弩箭飛蝗般的紮進了敵軍中間。
  慘嚎聲中,將領喊道:“我等願降。”
  南賀舉手,兩百弩手上前。
  “放箭!”
  猬集在城門前的敵軍堪稱是最好的靶子,兩波弩箭下去,人馬屍骸堆積如山。
  敵將身中兩支弩箭,躺在那裏,嘶吼道:“為何不納降?”
  “事不過三!”
  南賀舉手,“補他幾箭!”
  幾發弩箭飛過去,敵將終於消停了。城頭有人往下看了壹眼,正好對上了敵將那雙圓瞪的眼睛。
  “這是死不瞑目啊!”那人壹個哆嗦。
  “敵軍有些混亂。”王書說道,同時斜睨了楊玄壹眼。
  上次在長安演武失敗,王書覺得是因為配合不夠默契的緣故,故而壹直不服氣。
  “等!”楊玄說道。
  隨即。
  沈默。
  三千騎兵,外加兩千步卒列陣。
  “這是弄什麽?”張文笑道:“莫非閑著無聊?”
  詹文濤和向林面色難看。
  “剛行軍結束,還能肅立如此,這是強軍!”
  詹文濤雖說膽小如鼠,但畢竟是將門出身,這點眼力和見識還是有的。
  向林說道:“楊姓將領,會是誰?”
  壹刻鐘後,城頭的敵軍心中忐忑到了極限,有人幹咳壹聲,頓時就引發了壹陣驚惶。
  “敵軍士氣低落!”
  韓紀微笑道。
  老賊問道:“韓先生也懂武事?”
  韓紀頷首,“讀書人,怎能不懂武事?”
  “老夫知曉不少讀書人只知曉詩賦。”老賊反擊。
  韓紀淡淡的道:“那等人,便是庸才!”
  大唐對讀書人的要求是文武雙修,但開國日久,享樂主義漸漸占據上風……文武雙修太辛苦,咱們還是動動嘴皮子得了。
  反正,科舉也不考武事不是。
  韓紀便是文武雙修的復合型人才。
  楊玄舉起手。
  “耀武!”
  南賀高喊:“進!”
  兩千步卒散開。
  三千騎兵摧動自己的戰馬。
  噠噠!
  噠噠!
  噠噠!
  馬蹄聲優雅,緩緩靠近松城。
  兩翼的步卒拔出橫刀,用刀背拍擊著盾牌。
  嘭嘭!
  噠噠!
  嘭嘭!
  噠噠!
  伴隨著節奏,大軍逼近城下。
  “弓箭手!”詹文濤驚呼道。
  “無需如此。”向林面色凝重。
  張文罵道:“敵軍逼近了!”
  “這是耀武!”向林沈聲道。
  嘭嘭!
  噠噠!
  南賀舉手,戰馬止步。
  楊玄頷首,“喊話!”
  “喊話……”有人高呼!
  嘭嘭嘭!
  敲打盾牌的聲音越發的雄渾了。
  五千人齊聲高呼:“降不降?”
  嘭嘭嘭!
  “降不降?”
  “嘭嘭嘭!”
  “降不降?”
  城頭,南周將士為之色變。
  壹個官員突然壹驚,“那是北疆鐵騎!”
  向林的腦海裏就像是被雷劈了壹下,瞬間,所有的疑惑都被揭開了。
  “那些戰馬和南疆的不同,更為高大!”
  北疆的戰馬耐寒,身材高大。南疆的戰馬相對矮小壹些,耐力好。當然,南疆也有北疆的高大戰馬,但只是少數。
  “三千高大戰馬,這分明就是北疆軍!”詹文濤也明白了,面色慘白,“大唐竟然調動了北疆軍來攻打大周,這是要滅國嗎?”
  張文面色煞白,“天吶!北疆軍?那可是能與北遼鐵騎抗衡的勁旅啊!”
  當世最犀利的軍隊是北遼軍,這是天下共識。
  而能與北遼軍隊抗衡的,也只有大唐北疆軍。
  以弱敵強,以少敵多,多年來壹直看護著大唐的北大門。
  “著面甲!”
  城下,南賀的大嗓門很刺耳。
  騎兵們拉下面甲,頓時,壹個個陰森的鐵騎就出現在了南周人的視線內。
  面甲開了兩個窟窿,壹雙眸子透過窟窿投向了城頭,陰森可怖。
  “是北疆軍無疑!”向林面色慘淡,“要告訴汴京,北疆軍參戰了!”
  “弩手!”
  壹排排弩手上前。
  “戒備!”向林高呼。
  “放箭!”
  壹波箭矢飛了上來。
  “盾牌!”
  尖叫聲中,張文被麾下按了下去,蹲在城頭後面瑟瑟發抖。
  “啊!”
  他聽到了慘嚎,小心翼翼的瞥了壹眼,就見壹個軍士脖頸中了壹箭,倒在不遠處,正好側臉看著他,那眼神絕望之極。
  “放箭!”
  黑雲般的箭雨覆蓋了城頭。
  有人驚呼,“敵軍要攻城了!”
  “放箭!”
  三波箭雨,讓城頭死傷慘重。
  “退!”
  有人小心翼翼的探頭往外看。
  “唐軍撤了!”
  弩手們井井有條的後撤。
  “不攻打?”王書問道。
  “我軍初到,看似士氣高昂,可卻如強弩之末。此刻攻城,若是壹波拿不下城頭,後續就麻煩了。”
  楊玄瞇眼看著城頭上小心翼翼站起來的幾個文官和將領。
  王書微笑道:“可敵膽盡喪。”
  “什麽叫做膽?當梯子架在城頭上時,是身死還是廝殺,只需將領鼓舞幾句,那些南周人就會發狂般的阻截咱們。”楊玄搖搖頭,“此刻,不合適!”
  轟!
  城頭突然竄起了壹股火焰,幾個軍士手忙腳亂的去滅火。
  “是金汁。”南賀說道。
  所謂金汁,就是由糞便加以各種‘原材料’熬煮出來的老湯,守城時順著傾倒下去,被淋中的人,就算是當場無恙,事後必然死於各種莫名其妙的感染。
  王書不禁倒吸壹口涼氣。
  楊玄問道:“南疆叛軍可有這東西?”
  王書搖頭。
  “這是個全新的對手,莫要輕敵!”
  隨即大軍後撤紮營。
  王書的目光壹直在楊玄的身上。
  麾下有將領見他在看著楊玄,就低聲道:“這位今日可有些膽怯啊!”
  王書搖頭,“先前我也以為他是膽怯……可妳仔細想想,他在北疆被稱為名將,黃春輝頗為看重。這樣的人,可會膽怯?”
  “那他百般借口就是不肯攻城,為何?”
  “我也不知。”
  二人默然。
  良久,那人說道:“我覺著,這便是深沈。”
  深沈,大將必備的素質。
  變亂於眼前而不驚!
  王書突然有些沮喪,“他好像比在長安時又變了些。”
  當夜,楊玄正準備睡覺,韓紀來了。
  “韓先生,坐!”
  楊玄的帳篷自然是最大的,寬敞不說,而且裏面設施齊全,甚至能做飯。
  外面,屠裳吩咐,“老二,去煮茶!”
  “我要睡覺!”王老二嘟囔著,然後只聽到呯的壹聲,王老二壹聲慘嚎後,這才進來。
  帳外,屠裳沒好氣的道:“此戰若是大勝,郎君的威望就會再上壹層樓。郎君年紀輕輕就走到了這壹步。在這等時候,誰和他親近,以後得到的好處就越多。”
  在大佬落魄或是平庸時和他交好,以後的回報能讓妳做夢都會笑醒來。
  王老二打著哈欠煮茶,楊玄和韓紀莞爾看著。
  屠裳多慮了!
  茶水到手,韓紀捧著也不喝,“第壹戰定然要先聲奪人,越快越好,可老夫今日見郎君卻不急不忙,可見是胸有成竹……”
  “老二去睡吧!”楊玄見王老二在打盹,腦袋都要垂到胸口了。
  王老二如蒙大赦,壹溜煙就跑了。
  楊玄這才說道:“韓先生是想說我今日有些慢騰騰嗎?”
  韓紀點頭,“老夫是有些不解……此戰中路不說,右路軍石忠唐與郎君乃是針鋒相對之勢,若是被他先聲奪人,於郎君此戰的聲威並無半分好處。”
  “今日是能攻城。”楊玄喝了壹口茶水,緩緩道:“我和王書說的那些理由都有些牽強。”
  “那是為何?”韓紀畢竟沒經歷過戰陣,所以不解。
  楊玄淡淡的道:“夫戰,勇氣也!壹鼓作氣,再而衰,三而竭。彼竭我盈,故克之。”
  韓紀身體壹震,“既如此,城頭的守軍今日當是做好了付出慘烈代價的準備,雖說恐懼,卻士氣高昂。
  若是此刻攻城,我軍怕是會付出重大代價。郎君以三波箭雨覆蓋,令他們以為攻城在即,做好了各等準備……”
  楊玄含笑道:“攻城與否,何時攻城,這些都掌握在我的手中。就在敵軍做好了各等準備時,我大軍從容而退,敵軍壹拳打在了虛空中,會如何?”
  “難受!”
  韓紀起身,“郎君早些歇息。”
  “韓先生也是。”
  韓紀走出了帳篷,站在外面,負手看著夜空。
  “還不睡?”
  屠裳就站在側面。
  “妳也沒睡。”韓紀回身。
  屠裳幽幽的道:“這裏是南周,老夫的故國。老夫的家人都埋在了這裏。”
  韓紀指指前面,二人緩緩踱步過去。
  身後帳篷裏傳來了輕微的鼾聲。
  “為何不把骸骨弄回來?”韓紀問道。
  “屠氏在南周數百年,老夫的妻兒從小就在葉城,熟悉那裏的壹草壹木,他們魂魄有知,定然也不願意去陌生的大唐。”
  “妳跟隨郎君不少時日了,可知郎君原先用兵如何?”韓紀換了話題。
  屠裳想了想,“第壹次見到郎君用兵是在葉城,當時郎君用兵果斷犀利……老夫家傳的兵法,略壹琢磨,便知曉,郎君彼時便有了名將的影子……”
  “妳話中有話。”
  “也只是影子,少了大氣。”
  “如今呢?”
  “如今啊!”屠裳看著蒼穹,有些迷醉的深吸壹口故國的氣息,“如今他指揮若定,深沈不可測……老夫也看不透。”
  “如此嗎?”韓紀嘆息,“老夫原先的東主是勛貴之後,按理也是武人,說到用兵頭頭是道,可卻只是紙上談兵。”
  “妳在來陳州路上之事老夫都知曉。”屠裳隱晦的表達了自己就在郎君核心圈子裏,但不是炫耀,“心機手段無不讓人擊節叫好,妳選擇郎君大概也是救急。”
  韓紀莞爾,並未解釋。
  屠裳問道:“那麽,如今妳可有悔意?”
  韓紀輕輕搖頭,“並無。”
  屠裳點頭,“如此,老夫便去歇息了。”
  “好!”
  目送著屠裳進了帳篷,韓紀輕聲道:“對這位新東主,老夫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!”
  晚些,他也回去了。
  壹個虬龍衛悄然出現。
  隨即去了楊玄那裏。
  “韓紀說對郎君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。”
  “他這般說……只是壹人?”
  “是。”
  “他是說給自己聽,也是說給我聽。”
  “我自問修為不差,難道被韓紀察覺了蹤跡?”
  “他察覺不到,卻能知道。”楊玄笑道:“去歇息吧!”
  “是!”外面的虬龍衛郁悶了壹會兒,這才回去。
  楊玄躺在周寧親手縫制的睡袋裏,說道:“妳這是在觀望吧?大才都是這尿性,想看看新主公是否值得自己輔佐。”
  他愜意的道:“妳滿意了?”
  韓紀看來是滿意了。
  “可我還不滿意!”
  同壹時間,韓紀躺在自己的帳篷裏,微笑道:“老夫在觀望他,他定然也在觀望老夫。”
  第二日淩晨。
  當楊玄醒來時,老賊進來稟告。
  “韓紀老早就起來了,他尋南賀要了百余人,說是去勘察松城的防禦。”
  楊玄打個哈欠,“無需管。”
  外面傳來了韓紀的聲音。
  “郎君。”
  “說!”既然韓紀表達了願意效忠的態度,楊玄也擺出了不拿他當外人的隨意,就這麽箕坐著。
  韓紀進來,拱手,“城西敵軍正在修葺城頭。”
  “那麽……”楊玄看著他。
  二人緩緩指向東方。
  “聲東擊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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