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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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六十三章 爾虞我詐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2

  “是陳州唐軍主力!”
  “何人率領?”
  “刺史劉擎!”
  消息不斷傳來。
  懷恩舉手。
  大軍止步,開始列陣。
  加上楊玄帶領的騎兵,陳州軍不過七千余人。
  看似只有基波部三成多人馬,但裝備卻碾壓了對手。
  甲衣,弩弓,長槍……
  對面的基波人有甲衣的也不少,但和唐軍的壹比,就成了叫花子。
  至於弩弓,那更是大唐的獨門絕技,每戰必然要讓他們死傷慘重,卻無可奈何。
  有人也想過仿制,可拿著繳獲的弩弓卻愁容滿面,哪怕是仿制出來了,那射程頗為感人,淪為雞肋。
  在楊玄看來,這便是生產力的碾壓。
  他帶著騎兵緩緩歸建,自己去老頭那裏匯報。
  “如何?”
  老頭壹身戎裝,看著威風凜凜。
  “此次殺了千余基波人,順帶攪和了他們不少好事。”
  “尚可!”
  老頭冷著臉,手按刀柄,看著頗為肅殺。
  數十基波騎兵出來了。
  “這是來耀武的!”
  張立春面色蒼白,不時咳嗽,提醒了壹下使君大人。
  這位也算是帶病上陣,值得表揚。
  不過楊玄發現吳順澤和謝集二人都有些失望。
  從上到下都是壹個尿性,上面不退,下面的人就沒機會。老人不去,新人就得被壓壹頭。
  劉擎握著刀柄,“誰去給老夫壓下他們的囂張氣焰?”
  “本王!”衛王的雙眸中多了異彩。
  衛王啊!修為不錯……劉擎剛想點頭,就見壹騎沖了出去。
  “使君,記得給錢!”
  王老二壹騎絕塵。
  這娃!
  楊玄捂額,尷尬的道:“使君,這……”
  呯呯!
  兩個大麻袋被那兩個丐幫弟子丟在地上,其中壹人說道:“使君,他說這是他的人頭。”
  這話怎麽那麽別扭呢?
  眾人想笑,等看到使君大人壹臉便秘模樣後,都忍住了。
  王老二快接敵了,還不忘往後招手,“來!”
  兩個丐幫弟子披著麻袋,勇敢的沖了上去。
  隨即吼聲如雷。
  “壹個!”
  壹個人頭往後飛。
  壹個丐幫弟子輕松接住,隨手丟在麻袋裏。
  動作熟練的令人訝然,關鍵是他們都能準確的抓住長發,而不是血糊糊的脖頸。
  劉擎問道:“為何這般熟練?”
  楊玄解釋,“術業有專攻。”
  劉擎點頭,“解釋的不錯。”
  邊上酸味彌漫……他放個屁您都覺得帶著淳樸的氣息!
  “壹個!”
  橫刀不斷飛舞,帶起壹波波血箭。
  “那是誰?”懷恩看到了這壹幕,有些惱火的問道。
  “應當是唐軍的猛將。”
  “本汗的勇士何在?”
  占碧知曉別人不是對手,說道:“可汗,我去!”
  “嗯!”
  占碧出動了。
  唐軍陣前,衛王罵道:“以多欺少,不要臉,本王去看看。”
  當著數千大軍的面出個彩,比什麽功勞都好用。
  李晗嘆道:“就不會智取?”
  占碧率先趕到。
  迎上去就是壹拳。
  “吼!”
  王老二已經殺紅了眼,忘記了這人自己不是對手,劈手壹刀。
  橫刀炸裂,卻詭異的沒有發出崩裂的聲音。
  拳頭依舊沖著王老二的面門而來。
  “我的人頭!”
  看到剩下的基波人狼狽而逃,王老二怒了,奮力壹拳。
  呯!
  王老二倒飛出去,兩個丐幫弟子接住他,毫不猶豫的策馬掉頭就跑。
  占碧追殺。
  壹把巨刀擋住了他的去路。
  刀光閃爍。
  拳風呼嘯。
  呯!
  雙方實打實的來了壹下。
  各退壹步。
  “衛王進步了。”
  老賊低聲道,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。他在琢磨如何能坑死衛王。
  “老二也進步了。”楊玄很是欣慰。
  “我的人頭!”
  王老二被帶回來,嘴角還掛著血跡,就壹臉妳不會騙我吧的模樣看著劉擎。
  劉擎幹咳,點頭。
  楊玄看到老頭的嘴角輕顫。
  娘的!
  老二弄的人頭也太多了。
  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啊!
  那邊衛王壹刀劈飛了占碧,不,是占碧主動撤離。
  因為後面基波大軍出動了。
  衛王楞了壹下。
  “回來!”李晗想大喊,最終卻只是平常語氣。
  劉擎的目光掃過他,告誡之意很明顯。
  大軍對壘,除去主將之外,誰敢咋呼,弄妳沒商量!
  李晗頷首,壹臉溫文爾雅。
  劉擎頷首,壹臉老夫很仁慈。
  幸好衛王不是蠢貨,在掂量了壹下自己是否有做孤膽英雄的可能性後,掉頭就跑。
  劉擎冷笑,舉起手。
  “弩弓!”
  弩弓上弦的聲音不刺耳,但聽著令人心顫。
  滋滋滋……
  隨即放上弩箭。
  等待來敵。
  “再往前壹些。”
  懷恩在盯著對面的大旗。
  “瓦謝沒了,我們需要告訴陳州,還有更為強大的基波部。”
  大旗下,劉擎穩如山嶽,淡淡的道:“側翼。”
  側翼,百余敵騎正在襲擾。
  這是惡心人。
  老頭吩咐道:“圈住。”
  兩隊騎兵前後夾擊,把這股敵騎圈住了壹半。
  “趕過來。”
  劉擎按住刀柄,瞇眼看著對面。
  “懷恩,妳可敢再近十步?”
  測距的軍士舉起手。
  這是準備之意。
  懷恩也在盯著這邊。
  主將壹動不動。
  被圈住的敵騎剩下壹人往這邊跑來。
  他惶然看著那些唐軍,可無人出手攻擊他。
  “放他過來!”張立春獰笑道:“正好缺了首級祭旗!”
  敵騎就這麽壹路到了大旗之前。
  那不是敵將嗎?
  陳州刺史。
  斬殺了他,哪怕自己被亂刀砍死,家人絕對會成為貴族。
  壹人死,壹家富貴!
  值了!
  敵軍高呼壹聲,隨即舉刀。
  張立春準備上前。
  “閃開!”
  有些不耐煩的聲音,來自於使君大人。
  張立春乖乖的把橫刀壓下去。
  敵軍疾馳而來。
  使君大人按住刀柄。
  嗆啷!
  刀光閃爍。
  人頭落地。
  腰不酸!
  腿不疼!
  隨即,使君大人長刀指著對面。
  身後有人高喊,“弩弓……”
  啪!
  弩弓齊齊傾斜對準前方天空。
  劉擎眼神輕蔑。
  “止步!”
  基波人展示了出色的馬術,最前方的騎兵勒馬、迂回,壹氣呵成!
  “撤!”
  可汗的大旗搖動,隨即大軍轉向。
  臨走前,懷恩看了那面大旗壹眼。
  大旗下,那個老頭孤傲的在看著他。
  仿佛在說:不來妳是我孫子!
  大軍回轉臨安。
  王老二帶著幾麻袋人頭跟到了州廨,被楊玄拍了壹巴掌。
  “打他作甚?”老頭蹙眉看了楊玄壹眼,“老夫給錢。”
  王老二壹五壹十的把錢收了,歡喜的道:“我去買肉!”
  這娃!
  使君大人哼著曲子回了家。
  老妻問道:“今日忙碌,讓妳帶的羊肉呢?”
  “呃!”
  劉擎動動雙手拍了拍癟癟的錢袋,幹笑道:“錢給了別人。”
  “誰啊?”
  “壹個傻小子。”
  “就是妳說人頭換錢的那個?”
  “對啊!”
  “不給了吧。”
  “不給……看著那眼神,就像是清水,老夫就不忍讓他失望。”
  “楊玄也不管管?”
  “楊玄看似兇,可實則比老夫還疼那個小子。”
  “哎!這便是緣法!”
  老妻嘟囔著,準備去做飯。
  叩叩叩!
  有人敲門。
  老妻也沒讓旁人去,自家打開房門,就見壹個笑的傻乎乎的小子站在外面,手中拿著油紙包,硬塞進她的手中,轉身就跑。
  “哎哎哎!妳這是幹啥?”
  劉擎愕然,“就是他。”
  老妻打開油紙包,壹大塊羊肉,還是煮熟的。
  “這?”
  遠遠的,就聽到王老二大吼:“使君,妳也吃!”
  王老二壹溜煙跑回家,“怡娘!”
  “喊魂呢!”
  今日不知怎地,竈不大好燒,廚房裏煙霧繚繞。
  “肉!”
  王老二把油紙包擱在竈臺上,熟練的蹲在竈口扒拉柴火,壹會兒拉出了罪魁禍首,帶著滾滾濃煙出來。
  “這是……”
  壹只被燒的黑乎乎的公雞,死不瞑目。
  “怡娘,妳的雞被燒死了!”
  怡娘出來,見狀跺腳,“這定然是天冷了,就躲在裏面。可點火也沒聽到叫喚啊!”
  怡娘養的壹群雞圍攏過來,壓根看不出什麽兔死狐悲,壹只母雞還啄了壹口,大概覺得不合口味,就用喙在地上磨蹭了幾下。
  哦哦哦!
  壹只母雞從雞窩裏起身,緩緩踱步過來。
  得意洋洋啊!
  王老二小跑過去,拿起壹只帶著雞屎和溫度的雞蛋,“怡娘,下蛋了。”
  這是搬到陳州後下的第壹只蛋。
  “郎君吃。”
  “給老二吃。”
  第壹蛋的蛋殼有些軟,王老二捏來捏去。
  吧唧!
  雞蛋破了。
  “好了,第壹蛋進貢給土地神。”
  眾人壹陣笑。
  晚飯後,怡娘和楊玄在書房裏說話。
  “長安那邊,皇帝如今越發的昏聵了,不過依舊用權術手段制衡著朝堂。”
  怡娘有些惱火,“壹家四姓寧可做他的狗,也不肯登高壹呼。”
  “怡娘,不著急。”楊玄緩緩說道:“我還年輕,我還在進步,而他卻不斷在退步。”
  怡娘嘆息,“奴恨不能今日起兵,明日就兵臨長安,把偽帝拉下來。”
  “會有那麽壹天的。”
  楊玄安慰了她幾句,怡娘問道:“怎地不見耶律喜?”
  “我把他留在了草原上。”
  “為何?”
  “狡兔三窟。”楊玄眸色深沈。
  他在當世最出色的壹群人中間,有黃春輝的老謀深算,有廖勁的狠辣果斷,有赫連春的隱忍,有劉擎的不動聲色……
  他在這群人的輻射之下不斷進步。
  他的目光已經越過了當初的謀劃,漸漸開始布局。
  這是戰術向戰略的壹次轉換,他不自知,但氣質卻讓怡娘歡喜。
  “郎君看著越發的沈穩了。”
  當初那個出元州的中二少年,壹步步走向天下這盤棋,並落了壹子。
  年底了,劉擎又多了壹個煩惱。
  進貢。
  “咱們陳州的特產是什麽?皮毛!可弄些皮毛去長安,得被宮中的人笑死。”盧強也很頭痛。
  “還有,今年誰去長安?”
  眾人不由自主的看向楊玄。
  這是親生的。
  我們都是散養的。
  “咳咳!”劉擎幹咳壹聲,“今年老夫去。”
  楊玄使眼色。
  阿寧不小了,該去謀劃親事。
  劉擎仿佛沒看到,“進獻的特產老夫看……皮毛就皮毛吧,和丟人比起來,老夫更想省些錢。”
  他幹咳壹聲,“老夫老了。”
  盧強記得今早劉擎還說自己早上練刀半個時辰,怎地就老了?
  “老了老了,就擔心半路出事,老夫看看……楊玄,楊司馬跟著老夫去,這壹路就辛苦壹番。”
  所有人齊齊望天。
  包括盧強。
  ……
  “今年南疆去長安的人不少,對了大王,那個石忠唐上次送了禮物,壹番暗示,也想去長安看看。”
  趙東平不見外的給自己倒了壹杯茶水,笑吟吟的道:“此人野心勃勃,不過沒野心的人也不好利用。
  他想去長安,老夫以為,不外乎是想去開開眼界,若是能結識幾個貴人更好。
  可他也不想想,就那番將的身份,長安的貴人誰能看得上他?也就是大王仁慈,給了他機會。”
  這番話把石忠唐的心思剖析的恍若親見,越王頷首,對這位智囊頗為滿意。
  “他想去不是壞事。見到了長安的繁華,他會生出欲望來。如此,他才會對本王死心塌地。”
  “那……就讓他去?”
  “此事張煥那邊不好著手。”越王沈吟。
  張東平笑道:“大王,徐國公從北疆鎩羽而歸,壹直想請大王為他在國丈那邊緩頰,如此,可請他出手,為石忠唐謀劃去長安之事。”
  越王頷首,不動聲色的把茶杯輕輕往案幾中間推,“先生高見。”
  “大王謬贊了。”
  張東平知趣告退,順手關上書房的門。
  越王拿起壹卷書,擋住了眉毛之下。
  “張煥乃宿將,張楚茂靠著楊氏女婿的身份不斷飛黃騰達,本事有些,但卻不是執掌壹方的大將之材。張煥若是去了……誰上?”
  那雙眉微微挑起,“張楚茂無大才,統禦南疆……這等封疆大吏之責他掌不住!”
  “可若是換個人來,本王還得重新謀劃。”
  “歲月如梭,本王能等,可長安許多事卻無法等。”
  書緩緩上升,遮住了整張臉。
  “更要緊的是,若是張楚茂上位,這南疆是壹家四姓的,還是……我的?”
  ……
  過了壹日,越王和張楚茂隨口提及了此事。
  這事兒對於別人難,對於節度副使來說,卻是小事兒。
  石忠唐歡天喜地的來了越王駐地,壹番親切交談後,石忠唐跪地,摟著越王的小腿感激零涕。
  “長安繁華,妳去了好生轉轉,若是惹出事,許妳提本王的名頭。”越王微笑道,腳有些不自在的磨蹭了幾下,卻換來了壹些鼻涕口水,頓時咽喉上下湧動。
  “多謝大王!”
  石忠唐跪下叩首,地面都震動了。頂著個青紫的腦門,歡喜擡頭,也不顧臉上掛著鼻涕,說道:
  “下官此生唯大王驅策!”
  “去吧!”越王頷首,等他走後,起身道:“更衣。”
  越王因此洗了個澡。
  石忠唐歡喜的出了越王駐地,回到了家中。
  “春育!”
  阿史那春育出來,“怎地那麽高興?”
  石忠唐咧嘴壹笑,“我能去長安了!”
  阿史那春育歡喜的道:“可能帶我去?”
  “當然。”
  “誰幫的忙?”
  “越王。”
  “他對妳倒是不錯。”
  “貴人對妳不錯,那是在做買賣,妳何時見過貴人做買賣虧本的?”
  “那他想要妳作甚?”
  “他想讓我幫他搶走皇帝的寶座。”
  “那妳呢?”
  “他想利用我,我自然也會利用他。咱們就看誰笑到最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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