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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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壹百三十章 腿麻了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2

  帳內,赫連春的瞇瞇眼都睜開了許多。
  “興修水利是不錯,可若是出了岔子……”
  豆腐渣工程的後果他也得承受。
  連這等手段都不知道,果然是蠻夷。
  楊玄淡淡的道:“皇叔在潭州想必有看不順眼之人吧?”
  赫連春點頭。
  心中若有所思。
  這個棒槌!
  楊玄說道:“為何不讓此人去監督呢?”
  “他必然會貪腐!”赫連春不傻,但在這方面的天賦幾乎為0。
  “正是要他貪腐。”楊玄再度鄙夷了壹下這個胖憨憨,卻裝作是誠懇的模樣,“皇叔這般為國為民,拿些錢財又怎麽了?皇叔拿了大頭,那人壹看若是貪腐過多,這個興修水利怕是連個空架子都搭不起來,如此他必然只能貪腐小頭。”
  楊玄笑道:“壹旦事發,皇叔義憤填膺,當即拿下此人,隨即抄家……”
  “發現了貪腐的錢財,本王怒不可遏,當即壹刀殺了此人。”赫連春嘆道:“本王是個慈善人,為此……”
  “皇叔嫉惡如仇,為民做主。”楊玄挑眉,“興修水利總不能半途而廢吧?如此皇叔向朝中要錢,誰敢不給,誰便是我潭州軍民的死敵!”
  “妳是大唐人!”朱雀的綠燈都差點閃不動了。
  妙啊!
  赫連春雙目放光,“難怪劉擎會讓妳來,妳果然是老夫的知己!”
  這就知己了?
  “小玄子,去買凡士林!”朱雀的綠燈閃爍的無比快活。
  華卓已經離開了帳篷邊上,和幾個頭領低聲說話。
  “兩千頭羊陳州能拿出來,可劉擎沒法拿,壹旦拿了,大唐的禦史們會把他彈劾成渣。”壹個頭領知曉些大唐的情況,很是愜意的道。
  華卓卻很冷靜,“北疆黃春輝今年罕見異動,壹戰滅了北遼數千精騎。赫連春不傻,他執掌潭州,此刻就該為皇帝分憂……他這是在尋找幹涉的理由。壹旦陳州不給兩千頭羊,他便能敞開賣給咱們兵器和糧食……”
  “而代價便是我們必須不斷襲擾陳州。”壹個頭領覺得自己的睿智不下於可汗,卻沒看到可汗瞥了自己壹眼。
  那眼神涼悠悠的。
  “他出來了。”有人低聲道。
  華卓回身,就見赫連春身邊的小老頭進了大帳。
  “本汗去問問。”
  眾人跟著他到了大帳邊上,目送他進去。
  “郎君呢?”王老二有些忍不住了,準備硬闖。
  “別動。”老賊拉住他,難得神色嚴肅。
  “他們若是殺了郎君怎麽辦?”王老二怒了。
  老賊幽幽的道:“那妳就跑回去報信。”
  “那妳呢?”
  “老夫也跑,等晚上打洞去尋摸這些狗賊,殺壹個算壹個。”
  帳內,赫連春和楊玄相對坐著,神色平靜。
  “皇叔,我瓦謝部的壹千頭羊準備好了。”
  華卓在試探,“皇叔此行辛苦,陳州那邊也得補償壹番吧?”
  他看著楊玄,等待此人原地爆炸。
  “什麽補償?”楊玄皺眉。他真的不知道什麽補償。
  華卓微笑。
  “什麽補償?”赫連春淡淡道。
  “皇叔。”華卓失態的看著赫連春,“皇叔此行辛苦啊!”
  “本王是辛苦,不過壹千頭羊就足矣。陳州那邊聽聞過的不易,本王怎好讓他們雪上加霜?”皇叔感慨的道:“本王是個慈善人吶!”
  華卓的臉瞬息漲紅,他想喝問,可卻不敢……壹旦赫連春決定要收拾他,只需斷掉每年的兵器和糧草交易即可。
  他看了赫連春壹眼,微笑道:“皇叔果然是慈善人。”
  赫連春呵呵壹笑,“備酒菜,本王要與楊玄痛飲。”
  出了帳篷後,有人低聲罵道:“該死的,那楊玄怎地和皇叔突然就交好了?看著就如同兩兄弟壹般的親切!”
  “難道那楊玄是私下給了好處?或是他用了什麽法術。”
  “住口!”華卓喝住了他們,面色鐵青的道:“等著看後續就是了。”
  若是赫連春和楊玄達成了什麽私下交易,自然瞞不過瓦謝部!
  老賊心中焦慮,就磨蹭著靠近大帳。此次赫連春身邊的小老頭竟然沒有阻攔,讓他得以請示。
  “郎君。”
  “老賊啊!進來。”
  老賊進去,就見自家郎君喝的臉都紅了,要命的是,赫連春和他勾肩搭背,二人笑的……
  “晚些就回去。”楊玄擺擺手。
  赫連春冷哼壹聲,“今夜便住下。”
  “皂化弄人吶!”朱雀說道。
  楊玄搖頭,“皇叔不知,我這人認床,在此住壹夜,怕是睡不著。”
  赫連春呵呵壹笑,肥碩的臉頰顫抖著,“如此,今夜本王與妳同床共枕。”
  楊玄臉頰微顫,“皇叔何必如此?回頭咱們還能書信往來,我這裏有好些手段,就等著回去琢磨。”
  老子要和妳同床共枕,回頭非得惡心死不可。
  赫連春遺憾的拍拍他的肩膀,“來人!”
  小老頭進來。
  赫連春吩咐道:“咱們帶來的好馬給楊玄五十匹。”
  楊玄嘆道:“怎好如此?”
  赫連春冷笑,“不收便是看不起本王!”
  楊玄知曉他是想用五十匹好馬來拉攏自己,並維系交情,期待著後續自己給他出更多的主意。於是裝作為難的模樣婉拒了幾次,這才答應。
  老賊已經看傻眼了。
  晚些,赫連春把楊玄送了出來,不理壹眾瓦謝部貴族的迷惑和憤怒,說道:“壹路順風。”
  楊玄上馬,拱手:“皇叔,下次再聚。”
  馬蹄聲噠噠遠去。
  赫連春隨即也走了,帶著壹千頭羊,就像是提上褲子的嫖客,毫不留戀的走了。
  大帳內還殘留著酒肉的味道,格外刺鼻。
  華卓看著在座的心腹,沈聲道:“赫連春和楊玄究竟是達成了什麽勾當,此事要抓緊去打探。”
  “是!”
  娃亥坐在角落裏,默然看著兄長。
  “可汗。”有人說道:“赫連春突然對陳州表達了善意,對我瓦謝部不是好事。”
  “沒有什麽善意,有的只是利用!”華卓此刻看不到半點惱怒的模樣,平靜的道:“妳等信不信,若是三大部與陳州相安無事,赫連春就會如坐針氈。”
  壹個心腹恍然大悟,“是了,若是咱們和陳州相安無事,失去牽制的陳州就能支援北疆其它地方。”
  “黃春輝也少了壹個擔憂之地。”
  “所以他收了壹千頭羊,答應今年繼續賣兵器和糧食給咱們,讓咱們繼續牽制陳州。”
  華卓壓壓手,等安靜下來後,緩緩說道:“我們身處大唐與北遼之間,壹旦其中壹個倒下,咱們唯壹的下場就是被另壹邊吞並,再無第二條路可走。所以……”
  他看著眾人,“該襲擾陳州就襲擾陳州,該去潭州的草場縱火就縱火,嗯!”
  眾人用力點頭。
  ——每年秋季潭州的草場就會起火,燒的北遼的牧民們焦頭爛額,赫連春也為之頭痛,但從不知道是誰在縱火。
  角落裏的娃亥微微壹笑。
  每年他都會去潭州,鬼魅般的在草場周圍遊走,留下了壹片片光明。
  ……
  從楊玄走了之後,劉擎就進入了壹種暴躁狀態。
  州廨中諸人都小心翼翼的,避免犯錯被這位脾氣越來越火爆的大佬抓住。
  上次那誰……倒黴催的犯下大錯,被劉擎趕去清理茅廁,出來後就躺了好幾日,吐的膽汁都出來了。
  “使君在擔心楊玄?”盧強知曉老夥計的心思。
  “老夫擔心什麽?”劉擎冷著臉。
  盧強也不去揭穿他,“下官在長安的友人剛寄來了壹封信。”
  劉擎知曉盧強不會平白無故的提及此事,擡眸問道:“說了什麽?”
  盧強摸摸臉上的刀疤,春天了,刀疤有些發癢,“陛下在宮中弄了個什麽梨園,整日和壹群樂師歌姬唱歌跳舞,好不快活。”
  劉擎默然。
  皇帝要享樂,地方官員當然也能進言。但進言有何用?
  “有人彈劾國丈楊松成。”
  劉擎壹怔,“膽子不小,是左相他們的人吧?”
  盧強說道:“此人說潁川楊氏起家於陳國時期,先祖更是做過陳國末代皇帝的伴讀,可陳國衰亡時,楊氏卻起兵謀反,背叛舊主,可見不忠之極。如今楊氏為後,楊松成為戶部尚書,外結四姓,這是謀反之姿……”
  “楊氏當年起兵反叛,據守壹方,等看到大唐勢大,有王者之相,便毫不猶豫來投,這也是楊氏能保住富貴的緣故。”劉擎沈吟著。
  “這不是左相的人。”
  “當然,左相的人不會這般瘋狂。”盧強搖頭,“下官想了許久,卻想不到是誰的人。”
  他有個念頭始終在腦海中盤桓不去,“陛下寵愛貴妃,會不會……”
  若是皇帝想廢後,自然要先打擊楊松成。
  劉擎搖頭,“這會引發巨大動蕩,此刻北遼在側,虎視眈眈,陛下不會如此。”
  壹家四姓聯手,皇帝若是想和他們拼個魚死網破,代價會很大,而北遼和南周兩頭虎狼也會趁火打劫。
  “此等事……咱們管不著。”盧強笑道:“楊玄這壹去,讓使君為之愁緒難解,那小子若是知曉了,定然得意洋洋。”
  劉擎淡淡的道:“老夫何嘗為他愁緒難解?”
  外面腳步聲傳來。
  “使君,楊明府求見。”
  劉擎霍然起身,隨即坐下,從容的道:“坐的太久,腿麻了。”
  楊玄進來,劉擎瞥了壹眼,沈聲道:“如何?”
  “赫連春想調解兩邊的紛爭。”
  “他更想勒索。”劉擎冷笑,“他想要什麽?”
  “沒要。”
  劉擎輕咦壹聲,“那個貪財的胖子竟然轉性子了?”
  “他還送了下官五十匹馬。”
  ……
  北疆的陳州州廨裏,劉擎等人驚訝不已。
  而在南疆,此刻卻是金戈鐵馬。
  南疆部族眾多,原先散沙壹盤,大唐南疆駐軍能輕松鎮壓。可最近卻不知怎地,南疆部族內部開始了整合,而整合後他們率先沖著大唐齜牙。
  兩千余異族軍隊步騎皆有,此刻正在攻打壹座小城。
  城中駐軍不多,以至於連百姓都上了城頭。
  “攻破城池,錢糧和女人都是咱們的了!”
  歡呼聲中,異族軍隊瘋狂撲向城頭。
  箭矢稀稀拉拉的,無法震懾敵人。隨著梯子架上城頭,慘烈的攻防戰開始了。
  不時有人從城頭跌落,慘嚎聲讓那些百姓面色慘白。
  “唐軍不行了。”城頭幾處被突破,眼看著崩潰就在眼前。
  守軍絕望的看著長安方向,“陛下!”
  可這裏是南疆,長安看不到,也管不著。
  “那是誰?”有人指著右側尖叫。
  遠方,塵土飛揚。
  壹面大旗就在塵土中若隱若現。
  “至少兩百騎!”
  守將壹刀砍殺壹人,抽空瞅了壹眼,狂喜喊道:“是援軍來了!”
  守軍頓時士氣大振,敵軍惶然撤離。
  “集結!”
  敵將抽打著麾下,看著疾馳而來的唐軍騎兵,說道:“十打壹,我們能贏。”
  兩百騎兵蜂擁而至。
  前方的騎兵勇敢的撞開了壹條通道,後續的唐軍順勢掩殺。
  敵軍兇悍,不肯敗退。
  “殺!”
  唐軍的領軍將領身材魁梧,帶著麾下不斷沖擊敵軍殘余,壹桿長矛在他的手中使的出神入化,當面之敵無人能擋。
  當將領拎著敵將的頭顱瘋狂搖晃時,敵軍崩潰了。
  戰後!
  俘虜們跪在那裏,將領卻冷漠的道:“殺光,取了耳朵去報功!”
  哭嚎聲中,人頭滾滾。
  守將出來道謝,見到將領後歡喜的道:“是阿史那副將啊!”
  將領名叫阿史那石明。他抹了壹把臉上的血,說道:“剩下的妳等收拾,我走了。”
  他帶著耳朵和繳獲,煙塵滾滾的去了節度使府。
  門子見到他就笑,“是阿史那啊!”
  壹小塊銀子丟過去,阿史那石明問道:“相公可在?”
  “在。”
  南疆節度使張煥掛著宰相虛銜,所以被尊稱為相公。
  而節度副使便是才將去北疆轉悠壹圈又回來的張楚茂。
  “拜見相公!”
  阿史那石明進去行禮,很是虔誠。
  張煥撫須,微笑,“妳這個莽漢,喜滋滋的可是立功了?”
  阿史那石明擡頭,憨笑,“是。相公,下官前日率軍解圍,殺敵千余,人頭太多帶不回來,就取了耳朵。”
  “看看。”
  壹個個麻袋被弄進來,打開傾倒,壹只只耳朵就滾落地上。
  壹股子莫名的味道也彌漫開來。
  “好!”張煥點頭。
  阿史那石明再度跪下,“下官愚鈍,都是相公教導的好。”
  張煥大笑。
  “妳此次立功,加起來……積功該能升為將軍了吧。”
  阿史那石明歡喜的道:“果真?”
  張煥點頭,“回頭就上書長安。不過妳這個名字卻不好,最好取壹個大唐名字,否則以後難以升遷。”
  阿史那石明擡頭,認真的道:“下官早就想取個大唐名字,只是下官粗鄙,還請相公賜名。”
  張煥撫須想了想,“阿史那石明,阿史那自然不好再用。石明……以石為姓,石忠唐,如何?”
  阿史那石明……不,石忠唐叩首,“多謝相公賜名,下官及子子孫孫定然對大唐忠心耿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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