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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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壹千零五十九章 厲鬼和畜生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5

  小巷子裏每年都有人來去。
  去時家眷悲痛欲絕。
  來時壹聲啼哭,全家歡喜。
  今日正好有孩子出生,也有人歸去。
  黃大妹去送了奠儀,又去探望了孩子,回來說道:“兩家辦酒都是壹日,二哥,咱們分頭去吃,妳去張家,我去王家。”
  “嗯!”衛王抱著孩子坐在院子裏曬太陽。
  “二哥,大郎好生俊美。”黃大妹蹲在他的身側,伸手去觸摸兒子的臉蛋,“我的孩子怎麽能這般俊美呢?”
  “還行。”衛王說道。
  “敷衍!”黃大妹不滿。
  “我的種好!”
  “噗!”
  黃大妹笑的捧腹,“妳……二哥妳壹般不說笑,壹說笑格外讓人好笑。”
  衛王說道:“那就多笑笑。”
  黃大妹趴在他的腿上,握著兒子的小手,輕聲道:“我知曉妳是個有大本事的人,妳本該縱橫天地間,哪怕是經商,也能成為巨富。若是去從軍,定然能成為大將軍。”
  “胡說!”衛王眸色溫和。
  “我知道的,那壹次妳夜裏出去,再回來時,身上帶著壹股子腥臭味。我開始不知曉是什麽,後來有壹次見到人打架,壹個人挨了壹刀,流了好多血,那血,就如同那壹夜的腥臭。”
  “外面有盜賊,我隨手毒打了壹頓,就丟出去了。”衛王神色平靜。
  “我不管。”黃大妹說道:“我的夫君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。”
  衛王莞爾。
  “可妳卻為了我留在小巷子裏,我有時候覺著虧心,可有時候又很是歡喜。”
  “我喜歡這裏。”
  二哥還是沒說喜歡我……黃大妹撇撇嘴,“有時候我又擔心哪壹日早上醒來妳就不見了,再見到妳時,妳已是壹個大英雄,看著我們娘倆……我說這些做什麽!”
  黃大妹抱起孩子,自信的道:“我就算是壹個人,也能活的歡喜!”
  不管到了什麽地方,黃大妹總是有能力和街坊鄰居們打成壹片,能用最快的速度融入進去。
  “叩叩叩!”
  外面有人敲門,衛王想起身,黃大妹把孩子送到他懷裏,“我去!”
  衛王看著她不再苗條的背影,想到了王府中的女人。
  和她們比起來,黃大妹就像是個鄉野女子,實際上本就是。
  剛開始衛王只是覺著新鮮,新奇,可漸漸的,他發現這個女人有著令自己羨慕的鮮活。
  高興了就不顧形象的捧腹大笑,不高興了會和妳爭執,吵鬧……
  她由著自己的性子來,而這樣的日子就是衛王所羨慕而不可企及的。
  作為衛王,他必須謹言慎行。
  她像是什麽?
  衛王捂額想了想。
  “野草!”
  吱呀!
  “哎!老丁來了。”
  門外是王府管家丁長。
  丁長最近有個兼職:李二的生意合夥人。
  他點頭哈腰,“辛苦娘子,對了,二哥可在?”
  “在!”黃大妹帶他進來,“二哥,老丁來了。”
  老丁……衛王起身,“何事?”
  丁長說道:“他們剛虧了壹筆錢,想和咱們打官司,老夫不答應,這不,讓二哥也去商議。”
  黃大妹壹聽就怒了,“他們虧錢憑什麽找咱們?”
  看老夫這張嘴……丁長賠笑道:“不是要咱們給錢,是要咱們給個主意。”
  黃大妹這才消停。
  晚些,衛王和丁長出現在宮門外。
  “二兄!”
  越王晚來壹步。
  “嗯!”衛王頷首。
  越王下馬,吸吸鼻子,“二兄又帶孩子了?”
  衛王吸吸鼻子,“有味?”
  “孩子的味,先前我剛去看過老九,都是壹個味。”
  越王低聲道:“可知曉何事?”
  衛王搖頭。
  壹個內侍出來,“二位大王,請跟著奴婢來。”
  越王笑道:“阿耶心情如何?”
  內侍笑道:“奴婢沒見著陛下。”
  皇帝的心情看著不大好。
  二人進殿時,正好皇帝指指外面,冷冷的道:“如今外面在說什麽?北疆在為大唐殺敵,長安卻從背後捅了他們壹刀。朕成了小人,那麽,妳等是什麽?”
  臣子們沒吭氣。
  皇帝看了壹眼進來的兩個兒子,“可拿下桑州,這是壹個臣子能幹的事?巧舌如簧,顛倒黑白,楊逆在北疆倒是修煉了壹身口舌本領。”
  “陛下,當遣人去北疆……”楊松成出班,“臣以為,當下該以和為貴才是。”
  以和為貴?這多半是緩兵之計……衛王就位,神色淡漠。
  “妳以為誰去為好?”皇帝問道。
  這不就是壹唱壹和嗎?
  越王神色恭謹。
  楊松成裝作是考量了壹下,“黃春輝!”
  有人說道:“就怕他壹去不復返!”
  陛下,別忘記了,當初您趕走了宋震,隨後宋震去了北疆。您後來又趕走了羅才,羅才去了北疆……
  禮部朱偉若非病故,弄不好也會去北疆。
  您再把黃春輝弄去……就不擔心他不回來了?
  艹!
  這話太壞了!
  誰說的?
  周遵仔細壹看,竟然是平日裏少有出頭的兵部侍郎鄭遠東。
  老鄭壹臉激憤的模樣,仿佛要和楊逆不共戴天。
  皇帝眼中多了陰郁之色,“去問問。”
  黃春輝當初如日中天時主動回歸長安,如今風燭殘年,怎會舍棄家人留在北疆?
  韓石頭親自去了。
  有官員來稟告,“陛下,北遼那邊來人了。”
  “哦!”皇帝淡淡道:“讓使者來。”
  雖說兩國廝殺了幾百年,但每年使者往來卻絡繹不絕。
  群臣都打起精神。
  沒辦法。
  每次北遼使者來朝,都是趾高氣昂的。
  國勢便是使者的腰桿子,武皇之後,北遼壹直壓制大唐,故而使者來了長安,也是飛揚跋扈,頤指氣使。
  不是沒人呵斥過使者,可使者就壹句話:大遼百萬鐵騎正枕戈待旦!
  好了!
  都消停了。
  技不如人,只能低頭。
  使者進來了。
  “見過大唐皇帝陛下!”
  使者行禮很是恭謹。
  這態度,不錯啊!
  群臣心中壹松。
  但還得聽其言。
  “貴使所來何事?”有臣子問道。
  按照慣例,使者該耀武揚威壹番。
  這不是淺薄,而是以勢壓人,打壓大唐君臣的心氣。
  另壹個世界,這種手法叫做心理戰。
  比如說某個單級大國最愛做這等事。
  使者說道:“外臣此來,帶來了陛下的善意。”
  嗯?
  越王壹怔,擡頭,見群臣都在看著使者,顯然有些詫異。
  北遼改性子了?
  使者誠懇的道:“陛下說,大遼與大唐數百年的交情,宛若兄弟。”
  草泥馬!
  去年妳來的時候,可不是這般說的……大遼告知大唐皇帝陛下,當約束北疆軍,否則大軍集結南下,生靈塗炭!
  兄弟?去年妳那姿態恍若大唐的爹!
  氣氛有些古怪,使者幹咳壹聲,說道:“陛下說,有什麽話,可以坐下來談。”
  使者是老熟人,所以大夥兒對比了壹下這幾年他的姿態……
  前年妳還說要馬踏長安啊!
  “咳咳!”楊松成幹咳壹聲,“大遼皇帝陛下……大唐與大遼多年的交情,大遼皇帝陛下可還有什麽話?”
  使者開口:
  “以和為貴!”
  ……
  北遼,軟了!
  為何軟了?
  不是那些學問家的感召。
  眾人緩緩看向周遵。
  周遵心中百感交集。
  女婿,為老夫爭臉了!
  他開口道:“子泰,絕非叛逆!”
  是他的女婿壓制住了北遼的野心,令北遼使者低頭,大談兩國兄弟情。
  沒有子泰,妳等今年還得要擔心北遼寇邊,還得要擔心北遼來威脅……
  大唐的邊疆從未如此穩固過。
  但首功卻被逼著走上了壹條不歸路。
  這是誰的問題?
  周遵擡頭,眼中有怒火。
  “這般對秦國公,不公!”
  壹聲吶喊來自於最後。
  壹個年輕的官員……禦史出班,面色漲紅。
  “臣馬隨有言……多年來北遼頻繁寇邊,每當大軍來襲時,長安總是憂心忡忡。秦國公執掌北疆後,壹反守勢,頻頻出擊,令北遼人喪膽。”
  北遼使者壹臉尷尬的看著楊松成。
  國丈,這不是友好的姿態啊!
  馬隨看著使者,輕蔑的道:“看,前些年也是他來長安,彼時的他跋扈,視大唐為無物。再看看此刻的他,就差卑躬屈膝了。陛下!”
  馬隨行禮,“臣有言,國與國之間,只靠德行只會被人視為軟弱。大唐,當用刀來說話!先令異族喪膽!再提德行!”
  年輕的禦史大聲道:“可朝中為何頻頻拖住秦國公的後腿?北疆當如何,最有資格發話的乃是秦國公。朝中遠離北疆,憑何阻攔秦國公北進?這等人,是大唐重臣?不,臣以為,這是北遼奸細!”
  轟!
  這話!
  令大部分官員怒不可遏!
  皇帝淡淡的道:“跋扈!”
  兩個武士大步走來,架住馬隨的兩臂,把他倒拖著出去。
  馬隨看著皇帝,喊道:“陛下,秦國公說過此生不負大唐……如此名帥,為何要逼迫他如斯!為何!?”
  皇帝面沈如水。
  擺擺手,使者行禮,“外臣告退。”
  他今日堪稱是灰頭土臉,看似馬隨給的,可仔細壹琢磨,卻是千裏之外的那位秦國公。
  使者走了。
  殿內沈寂了許久。
  直至韓石頭回來。
  “陛下,黃相公說……年邁,不能遠行。”
  皇帝淡淡的道:“也好!”
  韓石頭說道:“黃相公有話,說……和為貴。”
  他想到了黃春輝說這話時的神色,好像有些譏誚。
  皇帝說道:“朕被小人蒙蔽,以至於錯怪了北疆。此事得有個人去北疆安撫,朕看看……”
  原來,黃春輝只是個由頭,皇帝借此開口,便是要挑個使者去北疆。
  在這個時候去北疆,真有些自取其辱的意思。
  皇帝看了國丈壹眼。
  衛王嘴角抽搐,心想若是國丈去北疆,子泰自然不會殺他,不過,日子定然不好過。
  皇帝看向鄭琦。
  這壹次周遵都樂了,心想皇帝這是想拿國丈壹夥人來尋樂子嗎?
  鄭琦若是去北疆,定然會被女婿羞辱。
  鄭琦本人也有些尷尬和緊張。
  但最終皇帝的目光轉動,看了越王壹眼。
  別啊……越王心中壹冷,誰都知曉秦國公支持的是衛王,他若是去北疆,半道說不得就會遭遇劫匪。
  到時候不說殺死本王,壹刀破個相,或是斷壹只手……您見過哪個帝王戴著面具上朝的嗎?或是獨臂求敗。
  皇帝最忌憚的是楊松成,忌憚什麽?
  忌憚什麽?
  忌憚楊松成勢大,更忌憚楊松成把持著越王,對東宮虎視眈眈,對帝位虎視眈眈。
  壹旦越王入主東宮,皇帝就得擔心自己某壹夜睡下去,第二日就躺板板。
  所以,讓這個兒子去送死也是壹個解決方案。
  但幸運的是,皇帝把目光轉向了衛王。
  越王心中壹松,有些幸災樂禍。
  “二郎!”
  衛王出來,“阿耶!”
  皇帝慈眉善目的,讓越王有些恍惚,覺得老爹的腦後長了個光圈。
  “妳去壹趟北疆。”
  讓衛王去?
  楊松成瞇著眼,想到先前皇帝私下召見自己時說的話。
  ——朕看,讓周遵去更好。翁婿嘛!安撫不得力,那便是周遵居心叵測。
  若楊玄依舊不依不饒,那便是周遵不得力。
  如此,同時坑了周遵和楊玄這對翁婿。
  這手段,令人忍不住想叫好。
  但沒想到的是,轉瞬皇帝就改口了,變成了衛王。
  衛王去,楊玄自然不會給他難堪。關鍵是,皇帝是想讓衛王去刷個功勞,歸來後和越王抗衡,還是……單純利用他壹把?
  衛王說道:“我去作甚?”
  這人,還真是直接啊!
  皇帝說道:“安撫!”
  衛王說道:“楊玄脾氣不好。”
  皇帝笑的越發的和善了,“朕就沒見過比妳脾氣更差的。”
  “哈哈哈哈!”
  群臣大笑。
  隨即皇帝揮手,群臣散去,只留下了衛王。
  “此去,安撫為主!”皇帝淡淡的道。
  “若是安撫不了,便是我的罪責嗎?”衛王問道。
  “妳這是想說朕令妳去送死嗎?”皇帝冷冷的看著他。
  “我不懼死!”衛王說道:“只是想死的明白些。”
  “朕,看重妳!”皇帝突然溫和,“去吧!歸來後,朕為妳慶功。”
  衛王告退。
  皇帝看著他的背影出了大殿,冷冷的道:“說是兒子,實則是索債的厲鬼!”
  衛王走出大殿,緩緩步下臺階。
  回首大殿,輕聲道:
  “說是父親,實則是無情無義的畜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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