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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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壹千二百零三章 吃了我的吐出來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6

  群山之中,樹木枝頭掛上了綠意,遠遠看去,蒼翠欲滴。
  山道外,壹支商隊緩緩而行。
  萬物復蘇,商人最先嗅到春天的氣息,他們帶著農人需要的農具,乃至於種子,遊走於各處。
  商人看著夥計們精力旺盛的在打鬧,不禁莞爾,“春天好啊!”
  身邊的賬房說道:“昨日見有人瘋狂往長安趕,說是北疆出兵了。也不知此戰會如何。”
  商人說道:“能如何?北遼那邊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壹旦爆發出來,數十萬大軍囤積著,怎麽打?且長安那邊……老夫就擔心長安那邊會出兵。”
  “這個時候出兵不合適吧?”賬房說道:“畢竟那是大唐的世仇。長安無論把秦國公說的再如何十惡不赦,也不好出兵。”
  “妳也不想想,若是此戰北疆大勝,北遼就亡了。邊疆大將滅了大唐的死敵,妳讓帝王的臉往哪擱?再有,拿下寧興的北疆勢力將會膨脹。長安就不擔心秦國公掉頭南下?畢竟,皇帝做那些事挺不地道的。”
  “那是君臣呢!秦國公若是南下,說實話,老夫定然會斥之為逆賊!”賬房壹臉嚴肅。
  商人莞爾,“咱們哪管得上那些大事,只管把生意做好。看看那些夥計,每個人的身後都是壹家子,老夫的生意不只是養活自家,還有他們的家人。”
  “阿郎功德無量。”賬房笑道。
  “有人出來了。”壹個夥計指著側面山道說道。
  兩個看著就像是野人般的男子走出了山道,木然,隨後不敢置信的看著商隊。
  “這是人間?”
  壹個男子跪下,捶打著地面,“天神啊!老子出來了,老子活著出來了。”
  商人愕然,“這是遭了多大的罪?”
  另壹個男子呆呆看著他們,再看看自己的雙手,嚎啕大哭,“咱總算是出山了,陛下!陛下啊!”
  “這特娘的不對勁。”商人使個眼色,夥計們按著刀柄,隨時準備動手。
  “站住!”
  高喊陛下的男子喊道:“咱有錢!有許多錢!”
  商人心動了壹下,賬房說道:“阿郎,看著這人,眼睛怎地是綠的,要小心吶!”
  商人仔細壹看,還真是綠的。
  “咱是宮中人,把咱帶到附近的城中,咱沖著漫天神佛發誓,此生必讓妳富貴,否則咱死後墜入地獄,永世不得超生!”
  商人壹聽就樂了,喊道:“騰出壹輛大車,給貴人帶上。”
  他自家下馬走過去。
  “貴人尊姓大名?”
  好歹妳得報個名不是,若是妳反悔,老夫便求神拜佛詛咒妳。
  “咱,江華。”男子擡頭,綠油油的眼中多了壹抹森然。
  “秦國公,咱們,不死不休啊!”
  山道中走出了兩個眼睛發綠的男子,其中壹人自稱宮中人,叫做江華。
  消息不脛而走。
  隨即往北疆而去。
  ……
  大軍剛到就打了壹場硬仗,楊玄隨即令全軍修整。
  不過前鋒沒這等好命,江存中帶著麾下繼續出擊。
  “郎君,讓我去吧!”
  王老二哀求著。
  楊玄本想讓老賊去,可架不住王老二死纏爛打。
  吃飯時,他蹲在楊玄身邊,眼巴巴的看著他。
  散步時,他跟在身側,眼巴巴的看著他。
  連特娘的大清早,他都有本事蹲在外面守著。
  “滾!”
  “得令!”
  王老二歡喜的跑了。
  老賊氣得想吐血。
  但轉瞬又笑了,“老二這是想給丈人家壹點顏色看看?”
  楊玄說道:“讓裴儉他們來。”
  稍後,大將們來了。
  地圖掛在邊上,姜鶴兒手持細棍子站在壹旁。
  楊玄說道:“江州軍頗為穩健,若是按部就班打下去,兩軍妳來我往,必然耗日持久。長安那邊壹旦接到消息,必然會大軍雲集。南疆軍也會動起來。”
  他喝了壹口茶水,這是秦國公的權利,眾將只能站著看。
  “雖說南疆軍集結北上需要時日,可我軍打下江州和寧興同樣要耗費不少時日。打下來之後,還得面臨著治理鎮壓的難題。不把這些理順了,如何能放心迎戰?故而,此戰要快壹些。”
  楊玄說道:“直接攻打江州城,這是下策。”
  韓紀笑道:“赫連通十余萬大軍囤積在城中,按部就班的攻打,估摸著半年都打不下來。周邊的北遼軍不斷襲擾,我軍會步步維艱。”
  這個解釋不錯,韓紀看來在軍事方面長進不小。
  楊玄微微頷首,“江州城城防堅固,難以攻打。我這裏給妳等交個底,除非迫不得已,否則我不會攻打江州城。”
  裴儉說道:“就算是攻打下來,我軍必然死傷慘重,恢復全盛不知要多久。”
  招兵買馬,就算是妳不差錢,可壹戰讓北疆子弟戰死那麽多,想重新招募勇士補充……北疆子弟願意,也得花費不少時間。
  操練要花費的時間就更別提了。
  可長安李泌想滅了楊玄的心思,比他對貴妃的愛真誠壹萬倍。
  長安會趁著北疆虛弱的時候大舉進攻。
  所以,拖不得!
  這是此戰的背景。
  “赫連通穩健,如今在江州城中不動如山。唯壹能調動他的法子,便是丟下江州城,從四周入手。”
  楊玄指指地圖,“新巴!”
  姜鶴兒用細棍子指著地圖上的新巴。
  “新巴在江州城左側後,拿下新巴,則我軍進可襲擾寧興,退可護住大軍右翼,這個落腳點可非同壹般。”
  楊玄說道:“此次突襲新巴,必須要繞過江州城。要點是什麽不言而喻,繞個圈子,繞開江州城!”
  赫連燕進來,“國公,錦衣衛的消息,出使寧興的宮中人江華走出了群山,往長安去了。”
  楊玄輕聲道:“這壹下,時間緊迫了!”
  ……
  江州城中,赫連通也在和麾下分析戰局。
  “長安是楊玄的軟肋,他不能拖,否則長安大軍北上,他只能退軍。他壹旦退軍,老夫必然領軍糾纏……”
  後面的話赫連通沒說,那是需要寧興做出的決斷,“故而楊玄必然會尋求速戰速決。老夫穩坐江州城,便是等待他來攻打。”
  陳德笑道:“江州城堅固,大軍雲集,糧草堆積如山。不說多,堅守半年不在話下。半年,長安大軍早至。”
  “不說長安大軍,師老無功的北疆軍壹旦士氣低落,寧興出兵夾擊,我軍出城決戰,這壹戰,老夫敢說,九成九我大遼獲勝!”
  老帥的眉間皆是傲然。
  “臨德壹戰,說實話,老夫有些失望。”赫連通說道:“如今兩邊在比拼的是耐性。耐性是什麽?是民心士氣。臨德丟失,對江州,對寧興的士氣打擊之大,不言而喻。”
  眾人低頭。
  赫連通很滿意麾下的姿態,至少知曉羞恥。
  “此刻北疆軍在修整,大軍出臨德紮營,營地龐大。”赫連通說道。
  “大王!”壹個將領趁著他喝茶的時候說道:“楊玄擅長突襲,想突襲他的大營,下官以為難。”
  “誰說老夫要突襲他的大營?”
  “那……”
  赫連通指著地圖,“老夫要突襲的是,臨德!”
  眾人眼前壹亮。
  “臨德剛下,北疆軍必然想不到老夫會令人突襲。不過,北疆軍斥候了得,此次出擊,可從新巴繞道,繞壹個圈子……從左側突襲臨德。下臨德之後,縱火,隨後撤離。”
  赫連通說道:“老夫要讓楊玄知曉,吃下去的,遲早得給老夫吐出來!”
  ……
  王老二帶著遊騎往江州城壹帶進發,壹路上遇到了不少敵軍斥候,壹壹擊潰。
  “二哥,前面有千余騎!”
  斥候回來了,壹臉興奮。
  王老二帶著三千余騎,那千余騎不是送菜嗎?
  “上!”
  王老二覺得這是壹筆大買賣。
  當看到對方時,對方竟然不退……
  “誰的部將這般膽大?”胖長老不禁為二哥感到了憤怒。
  那些北遼騎兵不慌不忙的緩緩接近。
  “殺!”
  王老二拔刀。
  對面的敵軍閃開壹條通道,壹輛馬車緩緩駛出來。
  車簾掀開,傳來壹個女人的聲音,“到了?”
  “哇!”
  有孩子在馬車裏啼哭。
  王老二勒馬,“誰廝殺還帶著孩子?”
  壹個女子探頭出來,“王老二?”
  “詹娟?”
  王老二不敢置信,“妳來作甚?”
  “哇!”
  孩子還在哭,有女人說道:“車子顛簸了些。”
  王老二策馬過來。“誰的孩子?”
  詹娟白了他壹眼,“妳說呢?”
  王老二歡喜的道:“我看看!”
  噠噠噠!
  十余騎上前,擋在了詹娟身前。
  “娘子,這是王老二!”
  為首的將領呼吸有些急促。
  這個殺人魔王啊!
  詹娟不解,“怕什麽?”
  這是個喜歡收割人頭的魔鬼啊!
  王老二下馬過來,伸手,壹臉期待。
  詹娟把繈褓遞給他。
  王老二抱著孩子,低頭,專註的看著。
  孩子看著他,突然咧嘴笑了。
  王老二有些受寵若驚的笑了起來。
  壹大壹小,相對傻笑。
  ……
  大營延綿,壹千北遼騎兵出現時,引發了轟動。
  這壹千騎兵人人身材高大,而且戰馬也極為神駿,丟宮中能做人樣子的那種。
  他們目不斜視,護送著馬車進到了大營外。
  “國公!”
  楊玄正在琢磨占據,老賊沖進來,“孩子來了。”
  嗯!
  楊玄楞了壹下。
  他寫信給長陵,說想看看孩子,但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。
  他起身走出去。
  馬車就停在前方,詹娟下來,回身伸手,抱出壹個繈褓。
  楊玄緩緩走過去。
  興許是心靈感應,孩子壹下就嚎哭了起來。
  “沒餵飽嗎?”
  楊玄問道。
  詹娟回身,“剛餵了。”
  楊玄嗅到了壹股子奶味兒,他伸手接過孩子。
  孩子壹邊哭,壹邊掙紮。
  “不哭不哭!”
  楊玄抱著孩子緩緩踱步。
  孩子長的頗為白凈,比阿梁都白。
  壹雙眼睛大而圓,臉頰有些肥。
  “阿光!”
  楊玄輕聲呼喚著。
  孩子哽咽著,“娘!”
  楊玄笑了,“叫阿耶。”
  “耶!”
  “哎!”
  父子二人就在春光下緩緩散步。
  那些將領默契的沒來打擾。
  都在遠處商議戰事。
  “……突襲新巴得快,而且還得穩。此事非老夫莫屬。”
  “放屁,若論快,誰能比得過我?”
  “都閉嘴!”
  壹個老將指指遠處的楊玄父子,“此等事國公自會有決斷。不過國公戎馬倥傯,難得放松的時候,且等等。”
  壹個將領說道:“這是大長公主的那個吧?”
  “自然是。”
  “沒想到啊!國公還真是……”
  “那可是她的福氣。”
  “北遼垂簾聽政的大長公主,那手段可不是壹般人能受得起的。”
  “還不是乖乖給國公生孩子?”
  詹娟吃了些東西,出來,見楊玄依舊抱著孩子,低頭含笑,不知說些什麽。
  見到詹娟後,他點點頭,詹娟過來。
  “長陵身子可好?”
  “大長公主身體康健。”
  “我的建議她如何看?”
  “大長公主沒說。”
  “長陵啊!”楊玄苦笑,“妳告訴她,天下大事,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,這是大勢,擋不住。她不舍北遼我理解,可這般執拗,除去讓北遼軍民多受些苦,還能得到什麽?”
  詹娟昂首,“大遼必勝!”
  妳高興就好!
  楊玄笑了笑,“兩件事,其壹,北遼必敗。長陵若是遁走,此後小皇帝必然不得人心。亂世,誰掌握軍權,誰便是王。長陵可做好了為女帝的準備?其二,我不喜阿光陷入權力爭鬥中。若是她掌控不住,那便把孩子送過來。”
  詹娟想反駁,可楊玄只是平靜的看了她壹眼,那些話竟然都說不出來。
  “無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識燕歸來。”楊玄把繈褓遞給詹娟,“孩子大了,隔壹陣送到大唐來,我親自教導他。”
  “是!”
  詹娟接過孩子,楊玄轉過身去。
  “哇!”
  孩子突然嚎哭了起來。
  楊玄嘆息,回身,“住壹夜吧!”
  英雄難過孩子關啊!
  是夜,秦國公親自帶孩子,半夜孩子嚎哭,大帳內點起了蠟燭,乳娘進去,就見楊玄抱著孩子,輕聲哼著歌。
  父子二人的的身影被燭光映照在帳篷上,輕柔而溫和。
  黎明,楊玄把孩子交給詹娟,最後親了壹口,不舍的道:“那兩句話轉告長陵。”
  “是!”
  詹娟抱著孩子上了馬車。
  馬車緩緩而行,詹娟掀起車簾,往後看了壹眼。
  楊玄的目光壹直在跟著馬車,目光溫和。
  裴儉走了過來。
  韓紀走了過來。
  壹個個將領簇擁著楊玄。
  他的目光漸漸平靜。
  “老二!”
  “在!”
  “出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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