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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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五十五章 妳竟然是個軟蛋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4

  年底的大朝會快到了。
  韓石頭已經知曉了名冊。
  “陳州刺史楊玄告假,說是要看護娘子。”
  鏡臺的消息很詳盡。
  “他的娘子,要生產了?”韓石頭問道。
  來宮中稟告的是趙三福,“說是開春就差不多了。他擔心來回耽誤功夫。”
  “國事和私事分不清!”韓石頭冷著臉。
  子泰此次確實是孟浪了……趙三福說道:“那人,太年輕。”
  年輕人做事才沖動,許多時候,不計較後果。
  但,這樣的年輕人才值得信賴啊!
  韓石頭看著他,“妳是陛下看重的人。”
  可皇帝不會看重誰,不,有壹人,就是眼前的這位韓石頭……趙三福恭謹的道:“下官只記得韓少監。”
  我連皇帝的面都見不到,談什麽看重?
  在宮中,趙三福唯壹的依靠便是韓石頭。我就是韓少監的人,這個立場他站的非常堅定。
  “是陛下!”韓石頭盯著他,聲音轉冷。
  這是……難道韓石頭不滿了?
  這不可能吧?
  論效忠皇帝,王守這條忠犬都有自己的心思,韓石頭難道沒有?
  但據聞韓石頭的眼中就只有皇帝,所以才能把皇帝的事兒安排的妥妥帖帖的。
  我要不要順從他的意思,表示對皇帝的忠心?
  可忠心這個東西……很廉價啊!
  趙三福想到了王守,宮中讓他單獨匯報,這便是牽制王守之意。也就是說,皇帝不相信王守的忠心。
  那條忠犬沒了鳥兒,也就少了欲望,眼中只有皇帝,依舊不被信任。
  那麽,我這樣帶著鳥兒的男人,渾身散發著陽剛氣息的男人,皇帝如何能信?
  作為皇帝的貼心人,韓石頭定然知曉皇帝的心思。
  那麽,他讓我效忠皇帝,這不是緣木求魚嗎?
  所以,他這番話是威懾?
  還是引導。
  趙三福知曉,作為掌握了許多秘密的王守來說,倒黴是遲早的事兒。王守倒黴後,他這個制衡的主事會如何?
  接替王守?
  有可能!
  但更大的可能是被壓制,從此泯然眾人矣。
  要不……冒險壹回?
  否則,此生止步於主事,那還混個什麽?
  趙三福想到了自己當初和楊玄在長安城頭上,看著淩晨的長安城時的誓言。
  沒有權力,如何守護長安?
  如何守護大唐?
  富貴,險中求!
  趙三福擡頭,誠懇的道:“下官對陛下忠心耿耿。可若無少監,下官早已被王守給弄死了。少監便是下官的再生父母。”
  “大膽!”韓石頭喝道。
  難道,韓石頭真的心中只有皇帝?
  趙三福心生悔意。
  但事兒做了,就別回頭!
  他深吸壹口氣,光棍的道:“下官還是那句話,下官這條命,便是少監給的。”
  韓石頭深深的看了他壹眼,“滾!”
  “是!”
  趙三福心中狂喜。
  “等等!”
  趙三福轉身,“少監。”
  韓石頭說道:“咱的忠心給了陛下!”
  “是,下官的忠心也是如此。”
  “北疆那邊,是陛下關註之地,有消息早早送來。”
  “是!”
  “北疆的幾個刺史,妳可知曉詳情?”
  “下官知曉。”
  “說說!”
  “宣州刺史……”
  路過的內侍宮人見到趙三福站在臺階下低聲說話,韓石頭負手而立,目光越過趙三福,看著前方宮殿。
  “韓少監果然威嚴。”
  “是啊!”
  趙三福可是鏡臺的當紅炸子雞,在外面風光無限,可在韓石頭的面前卻乖巧無比。
  “……陳州刺史楊玄,原先便是……”
  “升遷陳州刺史後,他領陳州軍壹反以往的防禦,咄咄逼人,壓制住了三大部。南征更是戰功赫赫,得了桃縣黃春輝的賞識。據聞,黃春輝曾說過,北疆五虎,楊玄最賢。”
  所謂五虎,便是好事者編出來的名號。多是年輕壹輩的文武官員。
  “對了,先前有消息,黃春輝令楊玄領軍越過陳州,在奉州剿滅了兩股為禍多年的山賊,奉州軍民感激零涕。”
  郎君,竟然如此了嗎?
  別人都以為是黃春輝的吩咐,可韓石頭知曉,此事必然是郎君的意思。
  而目的,便是拉攏奉州軍民的心,等以後討逆大旗打起來,能最大限度的控制北疆。
  局勢,大好啊!
  韓石頭心情愉悅。
  回梨園時,他甚至在哼著歌。
  壹個宮女蹲在地上收拾,無意間看到韓石頭嘴角微翹的模樣,不禁驚訝的道:“韓少監怎地看著有些……我說不出的感覺。”
  邊上的同伴說道:“是慈祥!”
  韓石頭回到了梨園。
  “陛下呢?”
  “陛下在寢宮。”
  大白天就折騰。
  “陛下何在?”
  咦!
  韓石頭回身,“見過貴妃。”
  貴妃在這啊!
  皇帝和誰在寢宮?
  莫非是疲憊了?
  韓石頭和貴妃面面相覷。
  壹個內侍過來,低著頭,“陛下疲憊。”
  這是拒絕貴妃去的意思。
  貴妃低下頭,韓石頭註意到她雙拳緊握。
  顯然,貴妃知曉是誰在陪著皇帝。
  咦!
  韓石頭再度驚訝了。
  宮中若是有哪個女人進了梨園,都瞞不過他。
  那麽,那個女人是誰?
  眾人看著寢宮方向。
  良久,壹個內侍被人簇擁出來。
  內侍肌膚白皙,身形嬌弱,走動間,更是壹步三搖。
  那雙腿,竟然是撇開,壹步步往前。
  鄧嚴,因嬌柔如女子,故被宮中人稱之為‘鄧娘’
  貴妃眸子壹縮,瞇眼,低聲道:“恍若新瓜初破。”
  那雙腿撇開行走的姿態,可不正是如此?
  韓石頭沒想到皇帝竟然不愛紅妝愛鄧娘。
  但,這與他無關。
  貴妃從未想到過自己的情敵竟然是個內侍。
  “陛下來了。”
  皇帝來了,幹咳壹聲,“石頭。”
  “陛下。”韓石頭低頭。
  “妳是朕身邊的老人,管著壹攤子事。可妳畢竟年歲大了,朕也不忍讓妳操勞太過。如此,此後朕身邊之事,就讓鄧嚴暫且管著。”
  韓石頭沒有絲毫猶豫,“是。”
  貴妃看了他壹眼,難免生出了些幸災樂禍的心思。不過,想到從此身邊多了個情敵,心情急轉直下。
  韓石頭對鄧嚴微微頷首,開始交接。
  “陛下飲水要溫熱,不可冰冷。”
  “陛下……”
  壹句句,韓石頭壓根就沒藏私,連皇帝都有些動容。
  不過,所謂騎人有報,皇帝也只是微微壹笑。
  從來只有新人笑。
  貴妃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壹下。
  她悄然出去。
  事兒已經傳開了。
  貴妃心中酸楚,在周圍漫無目的的晃悠。
  “哎!陛下竟然喜歡鄧嚴,那貴妃呢?”
  “是啊!貴妃以後是不是失寵了?”
  “不會。”
  “為何?”
  “壹個是男人,壹個是女人,陛下博愛些就是了。”壹個聽聲音比較老的內侍說道:“不過是出前進後而已。”
  眾人壹怔,然後齊聲道:“妙啊!”
  貴妃掉頭回去,有人見了說道:“娘娘面色怎地不好?”
  貴妃尋到了韓石頭。
  “妳怎麽看此事?”
  韓石頭看了她壹眼,想到了當初孝敬皇帝曾說的那句話,佳兒佳婦。
  時光荏苒,當年的佳兒佳婦,壹人被幽禁東宮,壹人成了偽帝的貴妃。
  造化弄人吶!
  “奴婢聽從陛下的吩咐。”
  “老狗!”貴妃看著他遠去,輕聲罵道。
  梁靖進宮請見,得知消息後卻大笑。
  “阿妹無需擔心,男人罷了,玩物而已。”
  貴妃搖頭,“陛下寵幸了鄧嚴後,就讓他接手了自己的身邊事,可這連我都不能!”
  “這樣啊!”梁靖面色嚴肅,“我倒是不解,不過,我可以去試著了解。”
  第二日,梁靖再度進宮。
  “如何?”貴妃問道。
  梁靖搖頭,“我不行。”
  隨後,就傳來梁靖尋找重振男人雄風藥方的事兒。
  韓石頭依舊如故,不過,不再時常出現在皇帝的身邊。
  韓石頭,失寵了!
  宮中最是現實,沒多久,韓石頭在宮中行走時,行禮的人少了壹半。
  趙三福照例進宮稟告,得知此事後,悄然出動自己的心腹去查了鄧嚴的情況。
  鏡臺的人出手,比梁靖效率更高。
  “就是普通人家出身。”
  趙三福的主動讓韓石頭有些意外。
  “少監!”壹個內侍輕聲說道。
  韓石頭回身走過去。
  “何事?”
  內侍是他的心腹,低聲道:“先前聽到鄧嚴說了陳州之事。”
  “說了什麽?”
  “說他家中有人行商,去陳州時,當地百姓見到刺史楊玄歡呼,甚至有人熱淚盈眶。”
  韓石頭說道:“辛苦妳了。”
  回過頭,韓石頭對趙三福說道:“那個鄧嚴的家人行商,不知是和誰做的買賣。”
  趙三福出宮,令人去查。
  第二日就得了消息。
  “鄧家原先窮,後來鄧嚴的叔父去做生意,竟然掙錢不少。”
  “他和誰做的生意?”
  “馬氏。”
  “嗯!”趙三福壹怔,“馬氏,咱們鏡臺不是關註了?”
  “是,原先發現馬氏和淳於氏有關系,又和周氏有買賣往來,咱們才盯著此人。”
  “此事,有趣了。”
  趙三福把消息遞給了韓石頭。
  至於韓石頭怎麽判斷,他管不著。
  “淳於氏!”
  韓石頭第壹反應便是楊氏。
  弄這麽壹個如女人般嫵媚的男人進宮,這是想幹啥?
  “楊氏這幾年進獻了不少絕色美人,可皇帝只喜歡貴妃。女人不行,那便送個男人進來。若非妳挑唆誹謗咱的郎君,咱還不知曉妳的狼子野心!”
  ……
  淩晨,皇帝幽幽醒來,伸手,不是熟悉的豐腴。
  旋即,他就生出了些情緒。
  於是,今早皇帝就出來晚了,而且有些腳軟。
  鄧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。
  他找到了壹把異常鋒利的小刀,這玩意兒在宮中屬於違禁品,也不知他從哪弄來的。
  他洗把臉,臉上的脂粉盡去,露出了青色的下巴,唇上也是如此。
  “弄了熱水來。”
  “是!”
  如今鄧嚴身份不同了,也有了服侍自己的人。
  熱水送到,鄧嚴趕走了所有人。
  他坐在銅鏡前,先用布巾在熱水中浸泡,接著把滾熱的布巾蓋在鼻下,壹直到下巴。
  等胡須軟了後,他才拿著小刀,壹點點刮去那些青色。
  隨後再塗上脂粉。
  他攬鏡自顧,“這也是壹個美人!”
  聲音雄渾。
  他起身,回頭,“來人,送了早飯來。”
  這壹次,聲音柔弱如女子。
  回到梨園,鄧嚴遇到了韓石頭,行禮後,笑道:“韓少監的威名,咱早有耳聞。那日陛下說韓少監年邁,要珍重啊!”
  這話,帶著壹股子競爭的味道。
  我,要取代妳!
  韓石頭看著他,周圍的內侍宮女也在看著他們二人。
  這是新人第壹次挑釁韓石頭。
  韓石頭會如何應對?
  眾目睽睽之下,韓石頭雙拳緊握,隨即松開,回身,“都沒事做了嗎?”
  嘁!
  妳竟然是個軟蛋!
  有人把這壹次挑釁稟告給了皇帝,皇帝不置可否。
  韓石頭依舊如故,只是威望越發的低了。
  又過了數日。
  鄧嚴清晨醒來,徑直回了自己的地方。
  “熱水!”
  依舊趕走了身邊人。
  然後他伸手去摸下面。
  小刀就收在梳妝臺的縫隙中。
  他的手壹僵。
  接著彎腰。
  “咱的小刀呢?”
  他發瘋了般的尋找著。
  可小刀卻無影無蹤!
  他滿頭大汗坐在梳妝臺前,看著鏡子裏那個面色慘白的男子,下巴的胡須渣很是濃密,用手摸壹把,有些刺痛。
  他先用脂粉掩蓋住胡須,隨即去冒險尋聯絡人。
  ——不是要緊事,不要來聯系咱!
  叩叩叩!
  門開。
  “妳!”裏面是個內侍。
  “我要刀子!”
  “什麽?”
  “我的胡須隱藏不住了。”
  “咱知曉了。”
  鄧嚴心中壹松,“我最多只能拖延兩日,弄不好壹日就會出醜。”
  胡須生長不是人為能控制的。
  “咱知曉了,下午就送去。”
  “妥當!”
  鄧嚴走後沒多久,內侍就尋了個借口準備出宮。
  半路,卻撞到了人。
  “妳特娘的竟敢撞耶耶!”
  壹頓毒打又快又狠,隨即暈倒的內侍被擡了回來。
  韓石頭得報,說道:“妥當!”
  他就不信,鄧嚴能壹根根的把那濃密的胡須都拔掉,關鍵是,他也沒夾子啊!
  第三日午後,午睡後的皇帝突然來了興致,令人召鄧嚴伺候。
  鄧嚴臉上的脂粉厚的走路都得小心,否則會掉粉。
  到了寢宮前,壹個內侍端著壹盆水過來。
  “哎喲!”
  內侍撞到了心事重重的鄧嚴,壹盆水都潑在了鄧嚴的臉上。
  鄧嚴下意識的抹了壹把臉,成了糊糊的脂粉被壹抹而去。
  “陛下,鄧嚴來了。”有人上前稟告。
  “不!”鄧嚴眼中多了驚懼之色。
  “讓他進來。”
  皇帝的聲音中帶著些迫不及待。
  鄧嚴看看左右,眾人都低著頭。
  “嗯!”皇帝有些不耐煩了。
  鄧嚴低著頭進了寢宮。
  “陛下。”
  “擡起頭。”
  鄧嚴緩緩擡頭。
  少頃,就聽到寢宮內皇帝咆哮,“滾!”
  韓石頭和貴妃站在壹起。
  “那個潑水的內侍,是娘娘的人吧?”
  貴妃淡淡的道:“鄧嚴的胡須不是壹日就長出來的吧?那麽,這幾日為何越來越長?難道往日的胡須都長在了這幾日?”
  二人相對壹視。
  娘的!
  老狗!
  騷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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