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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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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五十八章 權力怪物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4

  劉擎俯身看著楊玄,手停在他的額頭之前。
  “妳說什麽?”
  他只覺得腦海中在嗡嗡作響。
  小崽子是在哄騙老夫。
  不,他是在逗樂,逗老夫。
  狗曰的!
  該收拾了!
  忽然,他的腦海中電光石火般的閃過壹個念頭。
  “黃林雄那數十大漢,配合默契,修為了得,此等人,非貴人不得用。他們是誰?”
  所謂貴人,自然不會是什麽豪強或是高官。
  壹個雄壯的身影出現在門外。
  拱手。
  “虬龍衛統領林飛豹,見過劉公!”
  劉擎腦海中的雜音消失了。
  整個大腦中壹片空白。
  本能的說道:“虬龍衛,孝敬皇帝當年的護衛。”
  “正是。當年陛下令我等蟄伏於長安城中,等待郎君出現。”
  虬龍衛散於長安城中,等待郎君出現,那個孩子……
  劉擎呼吸急促,“妳姓楊!”
  楊玄頷首,“之前是。”
  “楊略!”
  “對!”
  “南方!”
  “元州!”
  “他人呢?”
  “鏡臺窮搜天下,他避在南周。”
  難怪他這般急切的升遷,急切的想掌握北疆的壹切。
  楊玄起身,他知曉劉擎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,今夜大概率會失眠。
  他轉身出去。
  林飛豹拿出壹個牌子,劉擎看了壹眼。
  虬龍衛!
  三個字蒼勁有力,他機緣巧合見過孝敬皇帝的墨寶,這三個字正是孝敬皇帝的親筆。
  他想到了怡娘!
  那個女人氣質非凡,他偶爾也琢磨過,卻琢磨不透。此刻壹切揭開,他恍然大悟。
  那不就是宮中的女官嗎?
  唯有宮中的女官方有這等氣質。
  “子泰!”
  楊玄沒回頭,“劉公反過來念念。”
  “太子……”
  劉擎身體壹震。
  拱手。
  莫名的鼻子壹酸,開口。
  “見過殿下!”
  楊玄站在門外,看著淡淡的雲,藍藍的天,“終於還是開始了。”
  晚些下衙,劉擎回到家中,依舊神不守舍,老妻懷疑那個女子又來勾搭他,趕緊去詢問隨從。
  “沒,阿郎身邊連蒼蠅都是公的。”
  “呸!”
  老妻心中壹松,給劉擎弄了好菜。
  “拿酒來!”
  劉擎喝了個半醉。
  子泰,太子……
  曹穎,怡娘。
  楊略。
  林飛豹。
  他坐在床榻上,看著梳妝臺前的妻子莊氏,說道:“壹個人受了欺淩,想復仇。老夫恰好能幫他。妳說幫不幫?”
  “當然要幫。”莊氏壹邊把頭飾解下來,壹邊說道。
  “若是失敗,會被牽連。”
  劉擎摸著腰間玉佩,腦海中想著的是當下的局勢。
  皇帝依舊有大義名分,長安大軍囤積……北遼在盯著北疆。
  難啊!
  莊氏把發簪放在首飾盒中,起身過來,蹙眉道:“往日妳遇到這等事不會猶豫,今日為何?難道是……那個女人?”
  “老夫怎會不幫,只是……”
  “只是妳心中忐忑,不知曉此事成敗,所以才要問我!妳這毛病多少年了!就不能改改?”
  “若是事敗……”
  “那又有什麽?不做虧心壹輩子,做了心中舒坦。事敗事敗,人壹輩子不就是時常失敗嗎!”
  是啊!
  人壹輩子不就是時常失敗嗎?
  “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!”莊氏坐下。
  劉擎不是猶豫躊躇,而是被那個消息給沖擊的懵逼了,需要壹個人來開解。
  此刻腦海中的思路漸漸理順。
  他伸手攬住了妻子略顯臃腫的腰。
  老夫老妻了,十天半月才敦倫壹次。上壹次敦倫還是三天前,所以莊氏覺得古怪,“妳……”
  “老夫,歡喜!”
  半晌,莊氏喘息,“妳這是吃回春丹了?”
  “放屁!看招!”
  半晌,莊氏喘息,“繼續!”
  “哎喲!老夫的腰!”
  半晌,劉擎低頭,“老夫,困了。”
  莊氏怒,“是不是被那個女人掏空了?”
  劉擎,“老夫今日已是鞠躬盡瘁了!”
  ……
  “我給他說了。”
  楊玄召集了曹穎和怡娘,說了此事。
  “劉擎站在郎君壹邊,早已被長安視為壹夥兒的,所以,無需擔心他會翻臉。不過,還得要看他是否畏懼。”曹穎撓撓頭,“畢竟,不小心便是全家抄斬的結局。”
  “偽帝父子陰狠,這些年就沒停下過清洗陛下的人。若是事敗,整個北疆將會腥風血雨。”怡娘有些歡喜,“這便是投名狀啊!”
  當初楊玄令她和曹穎繳納投名狀,二人去殺了何氏的護衛統領。
  這壹招,確實是好用。
  二人想到了此事,不禁有些尷尬。
  “劉擎我有把握。”楊玄說道:“我在想韓紀,想了許久,終究覺著太急切了些。他那裏,再等等。”
  “郎君所言甚是。”曹穎說道:“韓紀那邊再等等。”
  楊玄點頭,隨後曹穎告退。
  怡娘看著楊玄,“郎君莫要操勞太過,須知許多事得壹步步來,急不得。”
  “我知曉。”今日劉擎也說了,過去他急的如同是熱鍋上的螞蟻。
  “老曹那邊,多少有些怨言。”怡娘說道。
  事兒,真的不少啊!
  楊玄揉揉眉心,“我會尋他說說。”
  “他這人沒什麽壞心思,就是自視太高。”怡娘隱晦的提醒了壹下。
  “我知道。”
  楊玄回到臥室,周寧已經睡下了。
  他小心翼翼的從邊上摸上去,早晚天氣微冷,他躺下,把薄被蓋上。
  哎!
  忙碌壹天,此刻渾身放松,太舒坦了。
  身邊的妻子在裝睡。
  楊玄閉上眼,想著當下的局勢。
  長安的打壓對於北疆而言是壞事,但對於他來說,卻是及時雨。
  打壓的越狠,北疆軍民就越恨偽帝。
  他有些小興奮。
  側身,探手。
  “大晚上的啊!”周寧不裝了,睜開眼睛。
  “如此良辰如此夜啊!阿寧,不該做些什麽嗎?”
  “做什麽?”
  “給阿梁增添個弟弟妹妹什麽的。”
  “可是已經晚了!”
  “好飯不怕晚!”
  “真的晚了!”
  “什麽意思?”
  “它來了。”
  楊玄頹然。
  妻子的親戚來了,睡覺。
  第二日醒來,楊玄伸手摸了個空,心中也跟著壹空。
  他沒睜眼睛,“阿寧!”
  “嗯!”
  周寧坐在梳妝臺前,“該起了。”
  “阿梁不起我不起!”
  “阿娘!”
  大清早,阿梁的喊聲充滿著生機。
  “哎!”
  鄭五娘把阿梁放進來,富貴在外面搖尾巴,想跟著小主人壹起進來,卻被門檻擋住了,急的打轉。
  “富貴!”
  阿梁是個講義氣的,回身叫它。
  鄭五娘把富貴放進來,壹進來,富貴就開始撒歡,跑到床前,兩個爪子揚起,想上床。
  楊玄側身,伸手摸摸它的腦袋。
  富貴伸出舌頭舔舐他的手,尾巴搖的越發的歡快了。
  “阿耶!”
  阿梁也趴在床邊,好奇的看著他。
  壹人壹狗,並肩趴著,很是有趣。
  楊玄摸摸他的腦袋,“阿梁,早啊!”
  阿梁在攀爬,吭哧吭哧的。
  雙手按住床榻邊緣,小腿努力撇開,搭在床邊,小身子發力。
  “哎!”
  阿梁腦門子都在用勁,可力氣太小,上不去。
  楊玄擺擺手,示意周寧不要來幫忙,他就這麽看著兒子在努力攀爬。
  許多人說三歲看老,三歲孩子什麽秉性,大致以後就很難改了。
  他想看看兒子的性子。
  “哎!”
  阿梁壹次次的努力,可卻差些意思。
  “哎!”
  他小臉蛋都漲紅了。
  就在這個時候,富貴跑到他的身後,用力壹撞。
  阿梁加把力,壹下就翻了上來。
  然後快樂的在床上打滾。
  楊玄看了壹眼富貴,笑了笑,“好!”
  不缺毅力,這壹點令他很滿意。
  他會打下江山,等到阿梁時,這個天下應當沒有什麽大規模的戰事了。阿梁需要做的是守成,壹點點的改變大唐。
  富貴的幫襯讓他想到了曹穎等人。
  “壹個好漢三個幫!”
  楊玄起床,“來人。”
  “郎君。”言笑進來。
  楊玄指指富貴,“早上讓廚房給富貴做壹頓好的。”
  周寧梳妝完畢,“子泰妳不是說人吃什麽,富貴便吃什麽,這是為何?”
  在小河村時,村裏的人養狗,基本上是人吃剩下的食物,加上壹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組成了狗食。
  但許多時候,人都不夠吃,所以狗在村裏滿世界亂竄,尋找食物。
  楊玄說道:“有功必賞!”
  他的兒子,以後必然需要人來幫襯。
  漸漸會有自己的勢力。
  然後……
  楊玄莫名想到了當年帝後和孝敬皇帝之間的關系。
  猜忌!
  他俯身抱起阿梁,說道:“咱們爺倆,要好好的。”
  他只是有感而發,可阿梁卻大聲叫嚷,“好!”
  楊玄壹怔,用力親了他的臉蛋壹下,“好!”
  父子二人相對笑了起來。
  壹個歡喜,壹個無邪。
  周寧走過來,“歡喜什麽?”
  楊玄也說不清,就是壹種莫名的歡喜。
  他希望這種情緒能持續下去,直至自己壽終正寢的那壹日。
  他攬住妻子的腰,輕聲道:“許多時候,人要學會抉擇。我不想做壹個被權力控制的怪物。”
  周寧看著他,“那就不做!”
  “好!”
  壹家三口在晨曦中笑的很歡喜。
  距離桃縣十余裏的壹個村子裏,寧城公主走出了昨夜借宿的農舍。
  侍女跟著,“公主,再歇息壹日吧!”
  寧城公主搖頭,“歇息了許久了,這些年,壹直在歇息。該走了,去見見那個蠢貨。”
  侍女莞爾,“那可是廖中丞。”
  寧城公主搖頭,上了馬車,“出發!”
  ……
  早上楊玄先去了節度使府。
  “子泰來了。”
  老劉壹臉雲淡風輕。
  只是,鼻梁為何有半截青腫?
  “劉公,妳的鼻梁……”
  劉擎嘆道:“昨夜撞到了床邊。”
  昨夜莊氏突然醋意大發,逼著他說和那個女人之間的關系,最後抓撓了他幾下,不小心壹額頭撞到了他的鼻梁。
  那個悍婦,定然是故意的!
  劉擎摸摸鼻梁,痛的眨眼。
  他幹咳壹聲,“子泰,中丞那邊,該去說說了。”
  以前他不知曉楊玄的身份,覺得廖勁在壹日,就能為楊玄分擔壓力壹日。
  可現在他知曉了楊玄的身份,覺得廖勁早些走更好。
  廖勁回長安養病,北疆軍民自然而然的就會把楊玄視為節度使,威權漸漸凝聚。而且廖勁不在,楊玄也少了掣肘。
  皆大歡喜不是!
  楊玄搖頭,“再等等!”
  “等什麽?”劉擎輕聲道:“此事越早越好。子泰,要學會殺伐果斷啊!”
  越早,越利於楊玄豎立威權。越早,越有利於楊玄掌控北疆!
  要討逆,要掌控壹方勢力,必須要學會殺伐果斷……另壹個世界的孟德兄就是典範。
  “我在鄉下長大,從小,誰對我好,我都記得。直至現在我都還記得鄰居曾給了我壹張餅。
  大業需要殺伐果斷,但廖勁也曾幫襯過我。不說恩情,至少也是情義。
  若是要用泯滅情義才能換取大業的成功,那麽……”
  楊玄指指自己的胸口,認真的道:“我寧可回小河村,重新做壹個獵戶!”
  稍後,他壹人到了廖家。
  清晨,院子裏看著有些孤寂。
  廖勁就坐在屋檐下,脊背靠著木柱子。
  晨光灑在庭院裏,草木漸漸枯萎,就如同他此刻的身體。
  鳥兒在屋頂清脆的鳴叫,帶來了壹抹生機。
  廖勁有些呆滯的看著院子,腦海中都是過去的回憶。
  “阿郎,楊副使來了。”
  “哦!”
  廖勁擡頭,就見到了站在庭院中的楊玄。
  “見過中丞!”楊玄行禮。
  “子泰啊!”廖勁笑了笑,“怎地來了?”
  這話有些酸,也有些尖刻。
  楊玄笑道:“秋高氣爽,我來看看中丞。正好,有些麻煩事還得請教中丞。”
  管事在邊上看到廖勁的眼中壹下就多了神彩。
  隨即,楊玄就幾件公事請教廖勁。
  “有官員拿了公中壹百錢,過了十日歸還,壹些人說要處置,壹些人說錢少,且那人自行歸還了,可見只是借用,並非貪墨……”
  這是小事。
  楊玄特地把此事拿出來,便是要為廖勁營造出壹種優越感——這小子,果然沒出息,連這等事兒都處置不好!
  老夫該教導他壹番才是!
  廖勁搖頭,“此事別手軟,要果斷,否則下面的官吏會順著桿子往上爬。此次壹百錢,下次便是壹千錢。
  這次是十日歸還,下次是壹去不復返。
  不能開這個頭!千萬別手軟……”
  他說的面色紅潤,說的聲若洪鐘。
  幾個問題請教完,楊玄說道:“秋高氣爽,中丞也該出去看看才好。”
  “秋高氣爽……”廖勁壹怔。
  從受傷以來,他甚至連家門都沒走出去過,算是自我封印了。
  “城外的樹葉泛紅了。”楊玄微笑。
  廖勁瞇眼,看著他出去,腦海中泛起了壹個場景。
  那年,長安。
  也是秋季。
  那個少女站在樹下,泛紅的樹葉飄落……
  人比紅葉,更為嬌美。
  “備車!”
  廖勁出行了。
  城外有片樹林,每逢秋季,紅葉飄落,是北疆壹景。
  就在官道旁。
  廖勁的馬車緩緩出城,順著官道而行。
  與此同時,壹輛馬車在十余侍衛的護送下,沖著桃縣而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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