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1章.暗意湧動 3K

　　太始玄髓雖受劫厄侵蝕，以至於回天境突生動蕩。
　　但相比起天墟劇變，這點變故終究算不上‘麻煩’，待劫厄盡除之後，太始玄髓已在慢慢恢復，連帶著整個回天境也在不斷修復。
　　當然，還有眼前這位尚且青澀的護境古仙。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寧塵盤膝原地而坐，饒有興致地打量眼前此景。
　　紫天玉正閉眸運功，呼吸吐納間，上方的太始玄髓緩緩降下縷縷仙氣，匯入其深受重創的身軀之中。僅是調息片刻，其臉色就已有好轉。
　　“十分高明的功法。”
　　文韻在腦海中低吟道：“借六法之力，煉化成至純至清的仙靈之氣，以此來達到身清魂潔之效。如此修煉下去自然可達仙靈神道。不過...”
　　“怎麽了？”
　　寧塵眉頭微挑：“難道還有何不對勁的地方？”
　　“吾不知她修煉的是哪門功法，但粗略看來，其修煉的道乃是...忘情絕心之流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文韻的話語，讓寧塵不禁心頭壹動。
　　忘情絕心，大概與所謂的太上忘情相差無幾。
　　“怪不得從見面起，其性情就如此冷淡。或多或少也有遭受這種功法的影響？”
　　“——讓妳久等了。”
　　恰至此時，紫天玉重新睜開雙眼，緩緩低吟出聲：“我的傷勢勉強穩住，如今算是能與妳促膝長談壹番。”
　　寧塵淡淡壹笑：“仙子也不必勉強，還是盡快養好傷勢更為重要——”
　　“可否與我說說，妳這些年的經歷？”
　　但沒等寧塵把話說完，紫天玉便不由分說地繼續道：“我想聽壹聽妳踏上修煉之後的遭遇，梁國又為何最終會落入妳們夫妻二人的手中。”
　　“仙子怎麽突然問起這些事？”
　　寧塵心思壹轉，輕笑兩聲：“因為剛才發生的變故，仙子轉了念頭？”
　　“...沒錯。”
　　紫天玉臉色復雜，低聲道：“對妳而言或許只是舉手之勞，但我的性命的確是由妳救下...如此恩情在前，我自然想要多了解壹些妳的過往。”
　　寧塵笑了笑。
　　他自然聽得出此女言不由衷，但眼下暫且無事，故作高深也無甚意義。
　　索性，他很快就將踏上修煉後的種種經歷大致概括講說了幾句，著重又談了談梁國發生的那場圍剿戰。
　　但只是些簡單話語，卻聽得紫天玉已是深受震撼。
　　縱然身為護境古仙，但她的年紀與見識終究算不上悠久漫長。即便在回天境內修煉出頗為強橫的境界，但仍是不曾與什麽強敵真正戰上壹場。
　　可眼前這個遠比她還要年輕的男人，卻在短短數年時間內經歷如此多的鏖戰。
　　即便只是三言兩語，紫天玉亦然能夠明白其中的兇險與恐怖。尤其是那天墟之地的跨界交鋒，令她都不由得心神震顫。
　　“妳...”
　　紫天玉沈默片刻，由衷感嘆道：“比我想象中更為優秀。”
　　寧塵笑著拱了拱手：“多謝仙子誇贊了。”
　　“當年若能有妳這等人才，或許我也不至於...”
　　紫天玉垂眸感慨道：“回想過往，當年的我想盡所有辦法，在皇宮之中與鳩占鵲巢的五域六劫抗衡。即便拼上性命，但最終還是落得個慘敗收場，根本無法動搖五域六劫的根基。
　　而這樣壹個讓我無力抗衡的強敵，最後卻被妳輕松抹殺，甚至連背後的勢力都得以重創，護住整個諸天萬界。如此功績偉業，怕是數萬年來都無人能與妳媲美。”
　　“仙子言重了。”
　　寧塵笑著擺擺手道：“能辦法此事可並非壹人之功，還有許多上古族裔聯手運作，方能有此成果。”
　　紫天玉只是搖了搖螓首，神情更顯悵然。
　　寧塵見狀略作思忖，很快主動問道：“仙子，妳既然得到了回天境的傳承。當初又為何會落入下風？”
　　“是妳的成長太過超乎常理。”
　　紫天玉輕嘆壹聲：“我雖借太始玄髓的影響而誕生，但並非與生俱來就有超乎常規的恐怖天賦。年幼的我與尋常公主並無太多區別，無非是更早熟些、更聰明壹些。”
　　“那之後妳又是...”
　　“我漸漸得到了回天境的傳承記憶，慢慢意識到了皇宮之中的詭異變故。開始試著在暗中著手改變局面。”
　　紫天玉語氣逐漸平靜下來，仿佛在講述著旁人的人生軌跡。
　　“可惜，縱然身負回天境的傳承，我的修為也不過是比同齡人好上壹些。終究無法與五域六劫那些恐怖存在相提並論。絞盡腦汁所做的壹切布置，在五域之人看來也不過是些與孩童無異的玩鬧，連些許關註都不用。”
　　言至此，她撫上還隱隱作痛的傷口，喃喃道：“而在成年後，體內血脈之中日漸激發的六法之力，反而成為了我的催命符。”
　　寧塵聽得眉頭壹皺：“這又是為何？”
　　“所以我才說，妳的成長太過匪夷所思。”
　　紫天玉揚起螓首，目光平靜地看著上方仍在降下仙霧的太始玄髓。
　　“梁國皇室遭五域六劫徹底侵蝕吞沒，我身為其中僥幸茍活下來的壹位公主，自然備受眾人的矚目。我能夠在私底下做些可有可無的小動作，因為這對他們五域六劫而言不會帶來任何麻煩與影響。但——”
　　她又淡然看向了寧塵：“他們當初之所以會來到梁國，本就是為了六法。”
　　聽聞此言，寧塵心頭壹震，很快明白了其中兇險。
　　五域六劫當年會控制梁國，正是聽界外命令行事，特此搜查六法之力的蹤跡下落。
　　如果讓五域六劫知曉，他們日思夜想的六法壹直就藏在眼皮底下，甚至就在那個壹直圖謀不軌的公主身上。
　　那最後的結果...
　　“我做過許多努力與嘗試，想要壓制六法氣息的外泄。可惜，我辦不到。”
　　紫天玉緩緩說道：“待六法徹底激活復蘇的那壹刻，便是我葬身於五域六劫手中之時。我在皇宮之中待了多年，自然明白那些披著人皮的妖魔是何等恐怖，又會做出何等令人不寒而栗的下作手段。”
　　寧塵神色略顯凝重。
　　六法之力縱有通天之能，但在那壹刻...對於眼前這個女人來說，同樣也是壹張避不開的催命符。
　　“我只有兩種選擇。”
　　紫天玉淡淡低吟道：“壹種，是豁出性命與五域六劫血戰壹場，至死方休。另壹種，便是趁著六法氣息還未外泄，盡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。”
　　寧塵輕嘆壹聲：“仙子當年遺棄紫衣的事，的確是無可奈何。”
　　“...無需如此。我與妳說這些，並非是為了讓妳諒解我過去的錯誤。”
　　紫天玉輕咳壹聲，撫胸喘了口氣。
　　她又投來復雜目光，輕聲道：“我同樣也有些問題想要問妳。”
　　“仙子請說。”寧塵攤手示意道：“我若知曉，定然直言不諱。”
　　“妳在因緣際會下得到了如此多的傳承，甚至還同時身兼數道六法之力，將來的成就必將大放光彩。”
　　紫天玉漸漸瞇起雙眸，低喃道：“如今妳再繼續收集余下的六法之力，當真只是為了拯救萬界蒼生嗎？”
　　寧塵神情壹怔，很快啞然失笑。
　　“在仙子看來，我還會用六法之力去做何壞事不成？”
　　“七情六欲為眾生之根，縱是遠古時代的聖者亦有為情所困，並非人人都有大無畏之心。”
　　紫天玉輕聲追問道：“若妳說的沒錯，集齊六法之力能讓妳扭轉諸天萬界的頹勢。妳同樣也會成為萬界之中最為強大的聖者，無人再敢忤妳的念頭。
　　哪怕諸天萬界最後仍是落入界外手中，被迫成為了他們的壹員。妳也會是率領萬界生靈掙紮求生的唯壹領袖。”
　　“好了，我明白仙子的意思了。”
　　寧塵驀然咧嘴笑了笑：“仙子就是想問問我，做的這壹切是不是想為了權勢，是否會想著順勢統禦整個諸天萬界？”
　　“...沒錯。”
　　紫天玉點頭承認，語氣隱含凝重：“在妳身上，有這個潛力。”
　　“我就當這是仙子的誇獎吧。”寧塵聳了聳肩膀，輕笑道：“可惜讓仙子多心了。我對於權勢地位不甚在意，就算真的把諸天萬界之主的位置擺在我面前，我也沒什麽興趣去坐。”
　　紫天玉怔了怔：“這是為何....”
　　寧塵笑著點了點額頭：“我這人喜好溫馨自在，壹家人能夠其樂融融的壹起生活就好，哪管什麽統禦萬界、壹統天下，著實又累又麻煩。”
　　說著，他又調侃道：“瞧見紫衣她們每每徹夜批閱奏章，為壹個人族的國家發展而嘔心瀝血，我哪還會摻和這些麻煩事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看著寧塵那略顯憨厚的笑容，紫天玉又陷入壹陣沈默。
　　這些話，並非編纂出來的真心話。
　　而是這個男人，當真這樣想得。
　　“...就算妳嘴上說得淡然，但妳這些舉動在無意間同樣是萬界生靈之福。”
　　紫天玉輕籲壹聲，驀然轉口道：“如今，再與我說說...妳和紫衣之間的事，如何？”
　　寧塵眼神微動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：“看來這才是仙子最在意的話題？”
　　他摩挲著下巴，調侃道：“是想要親自問壹問紫衣這些年過得如何，還是說...想讓我待紫衣更好壹些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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