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3章.再臨東玄 4K

　　“結、結為道侶？”
　　沈默片刻後，那位年邁長老還是開口打破了寂靜。
　　他壹臉吃驚地來回看著寧塵和李霄明二人，喃喃道：“師叔祖，您當真說的不是氣話嗎？您和寧小兄弟之間...”
　　“雖然聽起來有些驚奇，但事實的確如此。”
　　寧塵這時站了出來，笑著拱手道：“我與霄明之間並肩經歷了不少風雨，可謂是日久生情，並非心血來潮，希望諸位長老們能夠理解。”
　　“但、但是師叔祖她是我道門中人，怎能...”
　　“所以我才知會妳們壹聲。”
　　李霄明神情雖冷，還是低吟出聲道：“自今日起，我便不再是天玄道門的副門主，這道門之中的規矩自然也無法再束縛我分毫。”
　　“這...”
　　壹眾長老們都聽得壹臉呆滯。
　　他們萬萬沒有想到，壹直以來被自己所敬仰的師叔祖竟會拋棄身份地位，扔下這數千年來的苦修與參悟，最終選擇跟壹個晚輩雙宿雙飛。
　　“諸位長老，妳們可曾明白壹件事？”
　　而在此時，寧塵漸漸收斂了笑容，語氣鄭重道：“霄明她悟道修行數千年，是為參透壹門上古功法之中的奧妙，借此來重塑北域天道。其中或許摻雜著私欲，但是對於北域眾生而言仍是壹樁天大的福源，可造福億萬生靈。
　　為此目的，她幾乎賭上了如此漫長的歲月。而時至今日，她經歷幾番危難終於得以達成夙願，順利重塑天道，甚至能抵禦將來的災衡之潮，有此足以流芳百世的天大功績，又為何不能安然隱退，好好享受壹番缺失已久的人生？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壹眾長老們啞口無言，壹時不知該如何回話。
　　寧塵見狀又趁熱打鐵道：“更何況霄明她本就離開天玄道門多年，壹直在外遊歷。對於各位長老與天玄道門的其他道友們來說，霄明的存在顯然算不上重要。
　　如今詔龍谷已滅、四玄壹統，縱然老門主已經閉關不出，相信以諸位長老們的本領與威望也足以撐起天玄道門的發展。”
　　“...寧小兄弟說的倒也字字珠璣。”
　　年邁長老嘆息壹聲：“我們其實也並不會多加阻攔，只是稍稍有些震驚而已。沒想到當年醉心於修煉的師叔祖，竟然也會有...”
　　“此事與妳們這些小輩無關。”
　　李霄明重重咳嗽壹聲，眼神冷冽地瞪了他們壹眼，仿佛在警告他們若是膽敢再多說壹句，小心有苦頭要吃。
　　眾長老們面面相覷，最終也只能無奈苦笑。
　　師叔祖與過去壹樣，仍是這般傲氣逼人。
　　“好了。”
　　李霄明這才收回視線，平靜道；“我與連夜不會在宗門內多做久留，很快會與寧塵壹同離開。倒是如今桎梏已破，希望妳們也能有撥雲見日之時，莫要早早在修行路上半途夭折。”
　　“謹遵師叔祖囑托。”
　　中長老們恭敬行禮，目送著李霄明與寧塵壹起離開了大殿。
　　直至兩人身影消失後，他們才神情復雜地重新擡起頭。
　　“...這寧塵，當真是壹個匪夷所思的男人。”
　　...
　　孤峰山腰處。
　　李霄明重新回到了小院門前，倏然駐足停步。
　　她冷著臉朝身旁壹瞥，淡淡道：“按照妳的意願，我已退出了天玄道門。接下來妳還有何打算？”
　　寧塵撓頭道：“自然是想辦法解決將來的災衡之潮——”
　　“此事我有解決之法，妳不必太過在意。”
　　“哦？”
　　寧塵眉頭壹挑，好奇道：“霄明有何法子？”
　　李霄明點了點自己的眉心，壹臉冷淡道：“如今天道重塑，這片北域之地的真元開始逐漸復蘇，天道之力也會逐漸壯大，自然會有足夠的力量抵擋外界侵蝕。
　　況且，得到權柄的妳我二人還能辦到另外壹件事。”
　　“什麽事？”
　　“將北域徹底煉化帶走。”
　　李霄明語出驚人道：“妳修煉了大玄太上經，如今掌握著北域的壹半權柄。應該或多或少有些感悟，壹旦施展天道權柄，這偌大北域便會成為妳掌中的壹件‘法器’，任由妳攜帶著避開災衡之潮。”
　　寧塵聞言摩挲起下巴，恍然道：“原來還有這種用法。”
　　雖說他篡改了大玄太上經，但此舉本來是為救李霄明的性命。對於如何拓展運用，這些天他的確沒怎麽仔細深入細想過。
　　如今李霄明稍壹點撥，他立時明白了這門功法的恐怖之處。
　　“這功法的確厲害。”
　　寧塵不禁嘖嘖稱奇道：“壹方天地竟能收作掌中之物，怕是神仙大能的本領也不過如此。”
　　“其實，這種用法並非大玄太上經獨有。”
　　李霄明搖了搖頭，道：“那位羲祖可比妳我更強不知多少，大元三界便是她的造物。”
　　寧塵微微壹怔，心下不由得驚嘆。
　　程前輩比自己以前想象中的還要厲害不少啊。
　　“那個女人本來就不可小覷。”九憐在魂海裏撇嘴道：“不如說，如今這個時代還有這等強者存在，也是頗為匪夷所思了。”
　　寧塵暗暗點頭：“往後要是再見到程前輩，看來得多多請教壹番。”
　　“除去此番安排以外，妳還準備做什麽？”
　　聽著李霄明的詢問，寧塵略作思索道：“既然要收走北域來躲避災衡之潮，我們也得找個落腳之地，不如直接去東玄界壹趟。正好來找妳之前，我就曾與武皇有過約定。”
　　“好。”
　　李霄明收回了視線，淡聲道：“我會與連夜回到武國的衍天道宗內閉關修行，若有何意外發生，以妳神念溝通天道便可，我會現身助妳壹臂之力。”
　　寧塵饒有興致地笑了笑：“平日裏能不能喊妳出來聊聊天、吃吃飯？”
　　李霄明蹙眉橫來壹眼：“我沒那麽閑，會陪妳做這種——”
　　“道侶之間不是更該親密壹些？”寧塵輕笑道：“不久前我們不還是纏膩在床上，做了不少親熱之舉？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李霄明沈默間，數個時辰前的場面很快浮現腦海。
　　回想著自己曾伏身做了些不堪入目之舉，甚至還發出平日不曾有過的動聽嗓音，兩人癡纏時的耳語親熱...
　　李霄明額頭青筋壹跳，連忙將這些雜念甩開，熟媚嬌顏上浮現幾分惱怒之色。
　　旋即，她猛地用手肘頂了寧塵的側腰壹下，憤恨羞惱道：“不要將我與那個放蕩不知羞的女人扯在壹起！即便妳我已是道侶，也別以為我會與妳再做那種不要臉的下流之舉！”
　　匆匆說罷，便壹掌將院子的大門重重推開。
　　屋內的秦連夜與花無暇似乎已經聽見了外面的動靜，幾乎同時走出了寢居，正好迎上壹臉怒色的道姑。
　　“師尊？”
　　秦連夜頓時壹呆：“難道發生了什麽意外嗎？為何會...”
　　“沒什麽。”
　　李霄明深吸壹口氣，神情很快恢復了平靜。
　　她略微側身斜睨著壹同進院的寧塵，輕哼壹聲：“只是被某個厚顏無恥的小輩氣到了而已。”
　　寧塵訕笑道：“偶爾拌個嘴也能增進些感情，挺好的。”
　　秦連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。
　　而花無暇看著他們兩人各異的神色，微不可查地揚了揚嘴角。
　　她身為過來人，自然壹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端倪。
　　“——罷了。”
　　李霄明很快輕籲壹聲，神色稍緩道：“為了救我，已經耽擱了妳許多時日，如今先助妳收服煉化北域吧。”
　　她驀然壹甩卦袖，玄光倏起，將寧塵與花無暇二人包裹在內。
　　下壹刻，四周的景色開始急速變幻，仿佛沈入壹片鏡花水月之中。
　　等到寧塵漸漸恢復視線，很快發現自己已身處漆黑混沌。
　　“這裏是...”
　　他心頭壹跳，猛地看向身後。
　　霎時間，壹片被雲霧所籠罩的天地隨之映入眼簾，目光所及皆是壹片霧蒙不清。
　　“北域...外側？”
　　“沒錯。”
　　寧塵連忙循聲回望，就見李霄明帶著花無暇從虛空中緩緩現身飄出。
　　“既要煉化北域，自然不能在北域內部進行。”
　　李霄明並指壹點眉心，雙眸中再度綻放出銀芒。
　　旋即，其周身氣質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巨變，超然高貴的氣息迅速彌漫，銀眸之中只剩下了冷漠之色。
　　在與寧塵視線交匯的瞬間，她下意識皺起了蛾眉。
　　但沈默片刻後，化作天道意識的李霄明很快冷冷出聲：“將妳的手心伸出來。”
　　寧塵依言照做，卻見掌心上驟然亮起壹陣銀光，仿佛有壹片微縮天地在其中緩緩浮現。
　　與此同時，他還能察覺到壹股厚重感壓來，掌心之中好似托付著蒼生天地、億萬生靈。
　　寧塵臉上難掩驚色，低聲道：“難道北域已經變成了...”
　　“不，北域仍在妳的身後。在妳手中的是北域的‘影子’。”
　　李霄明緩緩說道：“妳可以理解作妳與北域之間建立起了某種堅不可摧的聯系，可以任妳隨意操控。如今妳心念壹動，這北域天地便會化作妳掌中之物，妳若要將整個北域重新帶回東玄界也可，丟至虛空深處也無妨，全在妳壹念之間。”
　　寧塵凝視著掌中北域，下意識屏住呼吸。
　　天地萬物的重量，如今皆在自己的掌心之上。
　　他又環顧四周虛空壹圈，低喃道：“若將北域留在這裏，當真無妨？”
　　李霄明頷首道：“天道之力已經覺醒，再抵禦這些災衡之潮十年，並非難事。若真有意外發生，我會喚妳回來。”
　　“等等。”壹旁的花無暇連忙開口道：“塵兒，妳不準備將北域壹同帶走？”
　　“之後要踏入東玄界、甚至前往其他界域。難料其中是否還會有危險。”
　　寧塵側首朝她肅穆道：“我若帶上北域，壹旦出事，豈不是拉上北域眾生壹同陪葬？”
　　花無暇面色微沈，壹時無言。
　　“只要影子尚在，妳隨時都可以與北域天道...與我取得聯系。”李霄明這時平淡說道：“若有所需，北域會成為妳最強韌的後盾。此方天地間的所有靈氣與真元，都可以為妳所用。若想見北域之中的何人，無論妳身處天涯何方，我也能將她送往妳的身邊。”
　　寧塵笑了笑：“妳考慮的還真周到。”
　　“畢竟妳是北域之主。”
　　李霄明臉上的神色並無波瀾，拂袖朝遠處壹指：“東玄界就在那個方向，若沒有其他需求，妳們可以啟程了。”
　　寧塵心下感慨，笑著靠近抱了她壹下。
　　李霄明有些猝不及防地怔了怔。
　　旋即，她再度緊鎖眉頭，隨手將其強行推開，有些不悅道：“此舉太過僭越，往後不可再做。”
　　寧塵輕笑道：“妳我都已是道侶了，往後是得再好好培養壹下雙方感情才好。”
　　“胡鬧。”
　　李霄明臉色壹冷，陡然拂袖壹揮。
　　玄光將寧塵與花無暇包裹在內，朝著東玄界所在的方向用力甩了出去。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她佇立在北域界外，面無表情地目送著兩人消失在災衡潮水之中。
　　許久過後，李霄明低垂下眼簾，無聲無息的隱入身後霧氣，連同整個北域都遁入壹片虛無。
　　這壹切，都不曾泛開絲毫漣漪。
　　...
　　四周的災衡之潮迅速擠壓湧來。
　　花無暇見包裹著二人的玄氣銀芒開始消散，立刻便喚出體內氣息，再度將這些災衡之潮抵擋在外，強行在前方擠出壹條平穩通道。
　　“塵兒。”
　　她偏頭看向身旁的寧塵，淺笑壹聲：“莫要看她言行冷冽，既然婒玄前輩垂青於妳，心甘情願的與妳結為道侶，便證明心中有妳。
　　至於現在反應冷淡，或許只是在掩藏心底的波瀾而已。”
　　寧塵有些尷尬的笑了笑：“無暇姐，讓妳操心許久，倒是有點對不住妳。”
　　“有何對不住的。”花無暇壹臉理所當然道：“這位李道長為人正派又心思縝密，只要叩開其心扉，將來定會成為壹位賢內助，我身為妳的長輩高興還來不及。”
　　“呃、但無暇姐不會吃醋....”
　　“難道還能教訓妳壹頓解解氣？”
　　花無暇輕輕剜來壹眼：“緣分既在，如何能拆。我可沒那麽不知輕重。”
　　說話間，她悄然握住了寧塵的手掌，低吟道：“況且，妳能平安無事最為重要。”
　　寧塵漸漸握緊其柔荑，正色道：“此行可得多多仰仗無暇姐了。”
　　“仰仗我做甚，如今的妳修為更勝於我...”
　　“在我心中，無暇姐可是無所不能。”寧塵溫和壹笑：“還有許多事，我仍得慢慢請教才行。”
　　花無暇擡手在其額頭上彈了壹下：“又說這些肉麻話。”
　　兩人相視而笑，壹齊又將目光轉向前方。
　　虛空中的災衡之潮沸騰狂湧，仿佛傳來聲聲不甘嘶吼。
　　但隨著花無暇冷眼瞥過，這些本該吞噬壹切的天地大劫便紛紛退縮避讓，猶如臣服畏懼壹般。
　　“東玄界，已是不遠。”
　　.
　　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