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8章.念意溯源 6K5

　　寧塵將神識探向四周，可知身處壹片晦暗不清的大霧結界之中，暫未發現其他人影蹤跡。
　　他略微等待片刻，索性負手朗聲道：“如今四周沒有旁人打攪，妳難道還不準備現身？”
　　“我早已現身，只是妳未曾察覺。”
　　背後驀然響起空靈透徹的女聲，讓寧塵不禁臉色壹變。
　　對方何時現身後方，他竟是壹點感覺都沒有。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嗒、嗒、嗒——
　　聽著清脆腳步聲悠然傳來，寧塵沈著臉色默默轉身，直至這時才發現壹道纖細倩影正從灰霧中緩緩走出。
　　隨纏身霧氣散開，顯露出其略顯玲瓏嬌小的身姿。壹襲修身的開衩裙紗幾乎緊貼著嬌軀，令其身段更為纖美，白皙玉腿交錯邁動，頗具煽情意味的黑色短紗隨之搖曳晃蕩，顯得極為風情撩人。
　　除卻這火辣打扮之外，來者的面龐卻十分小巧稚嫩，膚若凝脂，五官更似玉兒般精致無缺，壹對水潤美眸靈動忽扇，兩條馬尾垂在兩肩輕輕飄動，整個人都透露著壹股讓人心生憐愛的靈氣勁。
　　寧塵只是楞神片刻，很快就凝起了目光。
　　因為他發現，此女雖然長相稚嫩青澀，但嬌俏臉龐上唯有壹片淡漠，看似靈動的雙眸之中也唯有壹片沈寂深邃。
　　這種感覺，竟帶給他壹種...仿佛在面對聖傀壹般的空洞感。
　　“本想與妳單獨見面，那些女人終究是礙事了些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淡然道：“如今才算尋得壹個好機會。”
　　寧塵略定心神，沈聲道：“還不知姑娘如何稱呼。”
　　“我並無名字。”黑裙少女粉唇微張，緩緩道：“無需如此謹慎戒備，我對妳並無歹意。”
　　寧塵低沈壹笑：“我自然是願意相信妳的，畢竟妳也在我魂海裏住了二十來年，就算是當個街坊或多或少也能有些感情。不過——”
　　他的語氣略微肅然，再道：“當時在天墟之中出手，幫我擋下六劫聖者迷魂手段的人，是妳嗎？”
　　黑裙少女螓首微頷：“是我。”
　　“那六劫聖者當時稱呼我為‘主人’，我不覺得這個稱呼是給我的。”寧塵瞇起雙眼，開門見山道：“換言之，妳與那位六劫聖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？”
　　黑裙少女環抱起雙臂，不慌不忙的反問出聲：“妳覺得，我會是什麽身份？”
　　寧塵有意低沈道：“我猜不到。”
　　對其果斷回答，黑裙少女似是早有預料。
　　她只是略顯冷淡地嗯了壹聲，繼續道：“我是六劫之主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寧塵暗道壹聲果然。
　　能讓六劫聖者心甘情願的喊上壹聲主人，如此身份也算八九不離十。
　　“只不過，就和妳魂海裏其他的殘魂壹樣。我‘六劫之主’名頭，也只在過去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坦然直言道：“如今，我只是壹縷殘魂而已。”
　　“妳在我魂海內待了那麽多年，這些年發生的壹切，妳應該全都看在眼裏。”寧塵神情凝重道：“妳既是六劫之人，為何至始至終都沒有現身出面。見我斬殺不少六劫之人，也始終無動於衷，甚至在不久前還暗中幫了我壹回？”
　　說到這裏，他又加重了語氣，壹字壹頓道：“妳當初是為何而死，現在的妳對六劫又抱以什麽情感？”
　　“我是失敗者。”
　　但黑裙少女的回應，讓寧塵更是心中詫異。
　　“失敗？”
　　“我當年意圖統壹天地劫厄，成就萬古不朽。但最終功虧壹簣，身死道消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淡淡道：“自我身死，六劫便由其他人接任，與六劫也並沒有任何沖突可言。”
　　寧塵皺眉道：“如此說來，妳仍自認是六劫的壹員。”
　　“是的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平靜應聲：“所以我壹直都不願出面見妳。”
　　寧塵低沈壹笑：“是擔心我會將妳視作生死大敵，想盡辦法將妳除掉？”
　　“...沒錯。”黑裙少女皓腕微擡，將掌心對準過來：“我如今也能趁機出手，將妳這個六劫最大的隱患徹底扼殺，掃清六劫的所有後顧之憂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兩人無言相對，氣氛壹時沈寂。
　　片刻後，黑裙少女低聲道：“妳還是如此自信，篤定我不會殺妳。”
　　寧塵早有預料般笑了笑：“妳若真想殺我，又何必遮遮掩掩的，更用不著躲了我兩年之久。”
　　“...所以，我才不太想見妳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閉上雙眸，寒意漸褪，輕輕壹嘆：“縱有諸多說辭，與妳真正相見之後，反而不知該從何說起。”
　　看著她臉上不符外表的滄桑神情，寧塵不禁露出饒有興致的笑容。
　　這位過去的六劫之主，倒是有些奇妙。
　　“既然不知該說什麽，不如隨我到其他地方轉壹轉，我們邊走邊聊？”
　　寧塵往周圍張望兩眼，輕笑道：“這裏的環境烏黑壹片，自然沈悶的透不過氣來，換個環境定會好上許多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黑裙少女沈默半晌，揮手收走了漫天大霧。
　　旋即，兩人出現在壹片空曠冷清的樹林之間。
　　寧塵隨意壹瞧便笑道：“原來是在後山的林子裏？”
　　“畢竟這裏足夠安靜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語氣冷淡道：“也是妳小時候最愛亂逛的地方，不會有人來打攪妳的清靜。”
　　寧塵心頭壹動，目光怔怔地看著對方。
　　片刻後，他頓時啞然失笑壹聲：“姑娘，與我走兩圈吧。”
　　“嗯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坦然接受，步履輕盈地來到了寧塵身旁，兩人借著淡雅月色並肩同行。
　　清幽樹林間唯有絲絲蟲鳴悉索，晚風拂過，帶來些許沁人心脾的涼意。
　　寧塵神情逐漸平靜下來，略微低頭看了眼身旁的少女，輕聲道：“這些年來，姑娘為何始終都沒有現身見我？”
　　相同的問題，卻讓黑裙少女又沈默半晌。
　　她低垂著眼簾，盈盈眸光此時顯得有些出神。
　　“...有其他殘魂輔佐妳，我是否現身也無甚意義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輕若遊絲道：“妳這些年的成長，我都看在眼裏。”
　　寧塵聽得出她心緒復雜，便又放緩語氣道：“如果當初沒有憐兒她們現身，妳就會現身出來見我？”
　　“是的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頷首道：“當初妳應該也聽見了我的聲音。”
　　寧塵眉頭微皺，回憶思索起兩三年前的經歷記憶。
　　他還記得，當初腦海中突然有十來道詭異聲音在腦海裏響起，震得自己險些昏厥過去。
　　這些聲音之中，有憐兒等人，難道也有眼前這位...
　　“——無塵，啟封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驀然低吟出聲，讓寧塵頓時瞪大了雙眼。
　　“這聲音，是妳的？！”
　　猶如無機質般的冰冷聲音，瞬間讓他回想起了壹切。
　　當初誤以為是某種‘系統’的機械女聲，竟然就是眼前這位六劫之主？！
　　“裝的如何？”
　　黑裙少女斜睨望來：“是不是聽著真的像是所謂的系統？”
　　寧塵表情壹怔：“妳這是...故意假裝成這樣的？”
　　“我翻閱了妳的所有記憶，自然包括妳所謂的‘前世’。”黑裙少女壹臉淡然的說道：“要想將妳培養起來，以系統這種形式來傳授妳功法，算是壹個順理成章的好方法。”
　　寧塵捂住額頭，嘴角微微壹抖：“姑娘當真冷不丁說出了嚇人的話。”
　　雖說自己的記憶對魂海裏的各位殘魂都不加設防，憐兒她們當初也能隨意觀看。
　　但...
　　她們終究沒有真的偷看，只是略知壹二而已。
　　而眼前這位，倒是看得大方，壹點都沒有遺漏。
　　“就像我如今這身打扮壹樣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面無表情地撚起開衩到腰際的裙角，輕輕晃了晃，又翹起纖長的裸足高跟：“這是妳以前頗為喜愛的款式，本以為妳今日瞧見能頗為著迷，可惜如今看來效果平平。”
　　寧塵：“......”
　　他不禁拍了拍額頭，臉上的表情都有點哭笑不得。
　　“姑娘瞧著冷淡的很，內心戲倒是相當豐富。”
　　“只與妳吐露些心中想法而已。”
　　“那還得謝謝姑娘的善解人意了。”
　　寧塵又看著少女的側顏，道：“當初妳想要偽裝成系統來傳我功法，又是為了什麽？”
　　“讓妳成為新的六劫之主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語出驚人道：“妳雖然只是壹介凡人，但我因緣巧合下與妳生死相連，便想著將妳栽培起來，讓妳成為六劫新的支柱，去完成我當年未競的夙願。”
　　寧塵瞇起雙眼：“幫助六劫啊...”
　　“但隨著妳在九憐等人的指點下踏上修煉之路，與各方勢力發生沖突糾葛。我便明白了，這個可能已不復存在。”黑裙少女平靜說道：“不僅僅是妳和六劫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，同樣是六劫已變得與我印象中截然不同。”
　　寧塵聞言心中壹驚：“六劫和妳記憶中的不壹樣？”
　　“又或許...當初的我也不曾註意過六劫的發展動蕩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淡淡道：“我只是壹門心思去達成我自己的目的，僅此而已。”
　　寧塵略作思索，低沈道：“如今的妳，還是否會在意六劫的死活？”
　　“妳希望我會介意麽？”
　　“當然不希望。”寧塵眉頭微皺：“我盡量不想與魂海裏的各位起不必要的沖突，更何況妳還出手幫過我壹回。”
　　“...時至今日，我才漸漸下定決心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輕聲道：“我無法將妳栽培成六劫的壹員，現在...便只想讓妳能順利成長下去，活出屬於妳自己的人生。”
　　寧塵聞言面露驚訝，看著少女的側顏，壹時無言。
　　雖然語氣冷淡平靜，但話語中溢於言表的溫柔，卻讓他有點始料未及。
　　六劫的存在，對於眼前這位殘魂來說...
　　似乎並沒有那麽重要。
　　反而是自己的分量，在其心中更重。
　　“我不懂人心、也沒有情感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揚起螓首，眺望著天際的悠悠月光：“只是這二十多年的所見所聞，讓我的想法有所改變。縱然無法現身相見，能默默護妳平安無憂，或許也是壹樁幸事。”
　　“姑娘...”
　　“——這話聽著可是感動？”黑裙少女倏然側眸瞥來：“有沒有被我壹語迷倒？”
　　寧塵滿臉復雜地抽了抽嘴角：“姑娘這又是在開玩笑？”
　　“是的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面無表情地點頭道：“如果能故意說兩句動聽的好話，就能將妳迷的暈頭轉向，早些將九憐那些人全都忘到腦後，自然再好不過。”
　　寧塵：“......”
　　沒等他再開口，黑裙少女便收回目光，淡淡道：“可惜，壹切終究只是奢望。”
　　寧塵無奈壹嘆：“姑娘這次現身的真正目的，可否與我敞開直言？”
　　“——我不會奢求妳不再去找六劫的麻煩，也不會希望妳能對我何等親切。”
　　霎時間，黑裙少女整個人的氣質倏然陰冷下來，仿佛當真化作無情機器壹般，冷眼說道：“恰恰相反，往後我還能坐鎮此地繼續幫妳演化無塵界，為妳將來的聖道鋪路。但...我同樣有壹個要求。”
　　“說吧。”
　　寧塵長籲壹聲，平靜道：“只要不是什麽出格之事，我會盡量滿足妳。”
　　“壹統八大劫厄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壹字壹頓道：“繼承我當年的道統。”
　　寧塵心下震動，驚疑不定道：“妳的意思是...讓我去煉化八大劫厄？”
　　“對。”黑裙少女眼神平靜，緩緩道：“有我在，妳不會死的。”
　　“...此事聽起來還真是強人所難。”
　　寧塵捏了捏眉心，咂舌道：“比起我，無暇姐如今是不是更適合繼承妳的道統...”
　　“她不同。”
　　黑裙女子搖了搖頭：“此女將會走上壹條截然不同的道路。”
　　寧塵怔了怔，略作沈思過後，長嘆壹聲：“若當真沒有性命之憂，我會盡量答應妳的請求。但其中壹旦發生任何意外，我不能保證——”
　　“無妨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粉唇微抿：“妳能答應，我已是心滿意足。”
　　說罷，她便轉過身冷清道：“目的已達成，我也該離開了。妳繼續去陪伴九憐她們吧，我不會再多做打擾。”
　　話音壹落，其身影便被灰霧籠罩，似要離開。
　　但壹只大手卻倏然伸來，牢牢抓住了她的細腕。
　　“等等。”
　　“嗯？”黑裙少女平靜回眸：“還有何事。”
　　寧塵滿臉無奈道：“我現在還有滿肚子的問題想要問妳，妳才剛講兩三句話就要跑了？”
　　黑裙少女微微抿唇道：“從我口中，妳應該得不到多少有關六劫的隱秘情報，就不必費心——”
　　“我對六劫毫無興趣。”
　　寧塵打斷了她的話，認真道：“我想了解的是妳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壹時啞然，周身霧氣也隨之散去。
　　她眨了眨眼，停頓了幾息，這才低吟道：“我的衣著打扮，當真將妳迷住了？”
　　寧塵頓時泄了氣，哭笑不得道：“是啊，瞧見姑娘的第壹眼我就邁不開腿了。所以現在就想帶妳找壹家酒館茶攤，好好將妳灌醉帶回家裏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螓首微歪：“開玩笑？”
　　“難道還是真的？”寧塵無奈失笑：“別鉆牛角尖了，跟我來就是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黑裙少女跟著走了兩步，周身倏然環繞起壹縷灰霧，化作壹襲相較嬌小身段略顯寬大的灰袍，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。
　　寧塵回頭看了壹眼，饒有興致道：“姑娘怎得又將衣服穿起來了？”
　　“我沒有暴露身子讓外人窺視的怪癖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淡淡道：“剛才的打扮只是為了讓妳著迷而已，可惜收效甚微。”
　　寧塵笑了笑：“也別誤會，姑娘剛才靈韻與嫵媚並存的身姿，差點叫我心神失守壹回。”
　　“要再脫掉瞧瞧麽？”
　　“...還是穿著吧。”
　　...
　　半晌後，烏雲漸起，深夜愈暗。
　　兩人來到了縣外壹家徹夜不休的驛站酒館，要了兩份熱騰面食，坐在店外用餐。
　　寧塵喝了口面湯，砸了咂嘴，再看向坐在身旁的嬌小少女，輕笑道：“雖是六劫之主，但妳看著也懂得人族用膳進食的規矩？”
　　“我並非蠻族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頗為利落地吃著面，含糊道：“況且在妳魂海裏待了二十多年，人族的規矩我自然壹清二楚。”
　　說著，便往面裏加了點醋。
　　見她如此爽快，寧塵也笑著吃了口面，吞咽悶聲道：“姑娘，能尋找壹個傳人繼承妳的道統，對妳來說當真如此重要？“
　　“這是我數萬年來的夙願，妳年紀尚輕自然不懂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喝著湯，咕嚕咕嚕道：“對我而言，妳便是我唯壹的希望。”
　　“除了這所謂的夙願之外，還有其他的嗎？”寧塵往其面碗裏加了兩塊牛肉：“無關什麽大業、夢想之類的，而是姑娘妳還有其他向往在意的事。”
　　他很快笑了笑：“畢竟夙願終有達成的那壹天，之後妳又準備做些什麽？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黑裙少女筷子微頓，垂眸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　　寧塵失笑道：“難道妳還真想當壹個系統，將來就老老實實待在魂海裏？”
　　“不好麽？”
　　“從我個人而言，當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寶貝。”寧塵將面湯壹飲而盡，長籲壹聲：“不過，我倒是希望能與姑娘妳更深入的相互了解，哪怕只是成為朋友，我們將來也能像今晚壹樣，坐下壹起吃些美食、壹同賞賞深夜的月景。”
　　“我明白妳的意思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不知不覺間也將整碗面都吃了個幹凈，淡然拭唇，道：“但我如今不會考慮其他的事。”
　　說著，她隨手擡起在寧塵嘴角處也擦了擦：“妳吃慢點，又不急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壹時間，兩人皆是對視楞神。
　　寧塵沒想到，此女竟會如此流暢自然地做出親昵之舉，眼前少女看似嬌小稚嫩，但莫名竟有了壹絲人妻般賢淑體貼的韻味。
　　而黑裙少女同樣也沒想到，自己竟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，不留神就伸出了手...
　　“別多想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收回左手，恢復平靜道：“妳嘴角的湯漬都快流到地上了，看著不雅。”
　　寧塵失笑道：“哪有如此誇張。”
　　“...既然已經吃完，我今晚就不多做奉陪了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倏然站起身，淡然道：“往後就不必再——”
　　“往後有機會，我們再見面多聊聊吧。”
　　寧塵打斷了她的話，笑著說道：“下次我再帶些禮物見妳。”
　　黑裙少女默然片刻，只留下壹句‘隨妳’，便化作壹陣灰霧悄然離開。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待少女消失，攤前只剩下了寧塵壹人。
　　他深深凝視著對方離開的方向，心中思索不斷。
　　這位殘魂的想法與性情，著實有點耐人尋味——
　　“看來，聊的還算順利？”
　　恰至此時，壹陣綿軟倏然壓在背上，傳來沁人幽香。
　　聽見耳邊熟悉的嫵媚嗓音，寧塵很快笑著側首道：“妳怎得還特意變裝打扮了壹番？”
　　“總得暗中保護妳才行。”
　　壹副農婦打扮的仇明雪慵懶趴在其後腦處，玉臂環勾，笑瞇瞇地挑了挑他的臉龐：“不過，妳倒是壹下子就認出了我？”
　　“雖然遮掩了長相，但妳的氣息我可再清楚不過。”
　　寧塵握住她的雙手，關切道：“這兩天怎得都沒有現身？”
　　仇明雪笑意稍柔，輕聲道：“別擔心，我只是不太喜歡與旁人相處，所以沒想湊這個熱鬧而已。”
　　“是因為文姨？”
　　“有壹點吧。”仇明雪輕笑道：“但最為重要的還是因為剛才那個女人，我須得好好提防著。”
　　寧塵眼神微動，道：“妳對她有多少了解？”
　　“她並非任何種族生靈，而是十分特殊的存在，與祝艷星或許有幾分相似。”
　　仇明雪玩味壹笑：“只不過，她沒有任何感情。”
　　寧塵聞言壹楞：“這是真的？”
　　“是啊，並非純正生靈的她只余壹縷殘魂，其情感早已再當年徹底泯滅，如今只剩下純粹的本能與理智。”
　　仇明雪意味深長道：“換言之，妳稱呼她為‘系統’，其實也沒多少區別。
　　正因如此，我們才會如此提防戒備，因為誰也不能預料，這具只留有力量的冰冷殘魂，是否會突然對妳不利。”
　　寧塵目光漸漸凝起，低沈道：“但我剛才與她交流的時候....”
　　“這也是她身上的古怪之處。”仇明雪又突然話鋒壹轉，笑瞇瞇道：“在碰見與妳相關的事時，她莫名又會展露出壹絲情感波瀾，就像剛才壹樣。”
　　“這...是為何？”
　　“或許，是妳在不知不覺間早就改變了她。又甚至早在很多年前，她就因為妳而重新恢復了情感。”
　　仇明雪附耳輕笑壹聲：“所以才會在之後屢屢暗中幫妳。”
　　寧塵眼神閃動，沈吟道：“明雪知曉她何時幫過我？”
　　“當初她有出手幫忙壓制失控的柳茹意，在妳身負重傷的時候，也有她在暗中為妳療傷。”
　　仇明雪低聲道：“而在我意圖對妳不軌，將妳們拽入魂海深處之際，是她出面穩固住了無塵界。也是她聯合那個神秘女人壹起，施壓讓我暫退壹步，借此護妳周全....”
　　言至此，她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，道：“這女人早在不知不覺中幫了妳許多。”
　　寧塵聽得面露震驚。
　　那位殘魂竟然....
　　“往後，妳要怎麽做？”
　　仇明雪壹歪螓首，慵懶笑道：“是止步於此，還是冒著危險與那個女人有更多深入接觸？”
　　寧塵深呼吸壹口氣，平靜道：“我會與她好好說明白。”
　　仇明雪笑了笑：“這樣也好。”
　　她將雙臂摟得更緊幾分，語氣漸媚道：“此女既已妥協，妳們在這裏再待個兩三天便可出去了。”
　　話音剛落，寧塵反手將身後的美人樓抱入懷，狠狠吻了壹口。
　　“明雪近日也辛苦了，好好休息。”
　　“唔...”仇明雪美眸輕眨，微紅的嬌顏上泛起絲絲慵懶媚意，囈語淺笑道：“壞小子～”
　　她隨手拂過嘴唇，喃喃道：“這個女人還有文韻，可別讓她們從妳手中溜走。”
　　寧塵心思微動，不由得將其纖腰用力摟緊，吻上其耳垂。
　　“還有明雪妳，更不會叫妳溜走。”
　　只輕呼壹口氣，仇明雪便嬌軀壹顫，壹抹紅暈倏然騰起，只得嗔道：“倒是戲弄起我了，還是快點回去吧。”
　　“等等，現在得好好回報壹下明雪妳的幫助才行。”
　　“妳...唔...”
　　暗淡月色之下，兩人身影緊擁相貼，久久未分。仿佛暈染開絲絲嫵媚溫情，似有許久的耳語呢喃，道盡心聲。
　　.
　　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