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二章

第三章
　　早上十點，洪巖洗漱完畢後，打開反鎖的臥室門，走到客廳裏。
　　“嗨，親愛的凱瑟琳，早安！”
　　他壹邊打著招呼，壹邊長長伸了個懶腰，然後他的眼睛壹下子瞪圓了。
　　只見客廳向東的角落鋪著壹張大地毯，美麗的金發女記者全身赤裸地趴在上面，正在悠閑地曬著太陽。
　　“大懶蟲，現在才起床！”
　　凱瑟琳轉頭拋來壹個鄙視的眼神，見到洪巖目瞪口呆的樣子，忍不住“咯咯”笑出聲來，又故意拋來壹個飛吻。
　　“怎麽啦？沒見過美女曬日光浴嗎？”
　　洪巖定了定神，苦笑說：“妳還真懂得享受，壹點也不把自己當客人。”
　　“那當然，做客人多拘束呀！我只要做好妳的傭人、保鑣、助手和情人就行了，這是妳自己說的。”
　　“喔。說得也是。那我就先檢查壹下，妳有沒有做好傭人的工作，我的早餐準備好了嗎？”
　　“早就準備好啦！喏，在桌上。”
　　洪巖循聲望去，果然看到桌上擺著壹個很大的保溫盤。他走過去揭開蓋子壹看，裏面有壹杯熱牛奶、壹盤火腿煎蛋、壹碗熱粥、壹碟油條，還有新鮮出爐的面包和各種口味的果醬。
　　“哇，中西合璧啊，這麽豐盛！”
　　洪巖贊了 壹句，坐下來先喝了 壹大口牛奶，又喝了 壹 口粥，然後壹手抓起壹根油條，壹手拿著個面包，左右開弓地大吞大嚼起來。
　　“我不知道妳這位主人好不好侍候，早上習慣吃中式還是西式，只好兩種都準備了，味道怎麽樣？”
　　“太好了！”
　　洪巖嘴裏塞滿食物，含糊地說：“只是份量太多了 壹點，妳吃了沒有？要不要過來壹起吃？”
　　“我不吃，在減肥呢。”
　　“妳還要減肥？妳壹點都不肥啊！”
　　“誰說的？妳看我身上，脂肪已經好多好多了！”
　　凱瑟琳抱怨著，右手捏著腰間的肉，顯得很不滿意。和大多數西方美女壹樣，她的腰肢確實不夠纖細，但也絕對不算臃腫，被手掌抓程出來的少許肥肉瑕不掩瑜，非但沒有削弱這具裸體的魅力，反而增添壹種罪惡的原始肉感。
　　洪巖的視線貪婪地瞄上去。由於這美女是俯臥著的，光溜溜的臀部誇張地撅起，更顯得渾圓高翹。
　　他忍不住調笑說：“脂肪多壹點也沒什麽不好，我就喜歡豐滿型的女人。”
　　“真的？”
　　凱瑟琳狡猾壹笑，故意嗲著嗓音問：“親愛的主人，那妳是喜歡我多壹點呢，還是喜歡妳那位白鳥警官多壹點？”
　　洪巖差點把牛奶嗆出來，假裝沒有聽見這個問題，低頭吃起火腿。
　　凱瑟琳“哼”了 壹聲，轉頭繼續曬太陽，賭氣不理睬他了。
　　洪巖有些尷尬，隨手拿起遙控器，邊享用早餐邊收看晨間新聞。
　　本地電視臺“三色臺”正在播放股市新聞，但螢幕下方有壹行不斷滾動的醒目紅字，壹下子就吸引住他的目光。
　　“中京在線”主編陳錦元昨晚在家中遇害，警方稱或許牽涉仇殺。
　　仇殺！
　　洪巖張大嘴，半截油條跌落在碗裏，神色驚疑不定，不對！這不是仇殺，明明是滅口啊！
　　陳主編也算是中京市有頭有臉的人物，照理說這起謀殺案的調查應該慎之又慎才對，但是警方居然如此輕易就做出“仇殺”的結論，而且這麽快就向媒體披露，實在太不合理了！
　　難道……是有什麽原因促使警方要盡快結案嗎？還是故意施放某種煙霧彈，目的是為了迷惑真正的兇手？
　　洪巖久久沈思著，壹時之間竟然連早餐都忘記了，含在嘴裏的食物也停止了咀嚼。
　　這時“叮咚、叮咚”的門鈴聲突然響起。
　　洪嚴恍若未聞，呆呆的沒有反應，直到壹只拖鞋飛過來，打中他的膝蓋。
　　“主人，有人來找妳了。要不要開門？”
　　洪巖這才驚覺凱瑟琳在大聲喊話，但他仍未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，迷迷糊糊地隨口說：“嗯，妳去開吧。”
　　“OK！”
　　幾秒鐘過後，洪巖才從夢遊狀態中清醒過來，猛然意識到不對，轉頭叫道：“等壹下！”
　　但是已經太晚了，壹絲不掛的凱瑟琳早已扭著屁股走到大門邊，握住門把打開門。
　　“您好……哇！”
　　門口站著壹個送快遞的小夥子，猛然看到壹個裸體的金發美女出現在眼前，眼珠子差點掉出來。
　　“嗨，請問您找誰？”
　　凱瑟琳倒是落落大方，微笑著對小夥子揮了揮手，絲毫沒有不好意思。
　　洪巖跳起身，像中箭的兔子般沖過去，壹把將她推開，然後用身體擋住門外小夥子的視線。
　　“拜托！這裏不是天體海灘，妳註意！下形象好不好！”
　　“我壹直都很註意呀，剛才明明是妳叫我開門的嘛！”
　　“那妳也應該先找件衣服穿上吧！”
　　“衣服都在樓上房間，還要上樓去拿，太麻煩了啦。”
　　洪巖啼笑皆非，不想再跟她胡攪蠻纏，壹邊伸手從那小夥子腋下接過壹個包裹，壹邊說：“妳是來送包裹的吧？我就是屋主，給我就行了！”
　　小夥子傻傻地點了點頭，臉孔脹得通紅，但目光仍偷偷越過他的肩膀向室內張望。
　　洪巖趕緊簽收了包裹，道謝後迫不及待地“砰”的壹聲關上門，長長吐出壹 口氣。
　　凱瑟琳捧腹狂笑，豐乳圓臀如波浪般抖動著，壹臉惡作劇的表情。
　　“親愛的主人，我習慣在家裏都不穿衣服的，嘻嘻，妳要適應才好。”
　　“是嗎？妳不穿衣服最好不過了，就算妳想穿，我還未必同意呢！”
　　洪巖板著臉，隨手拋下包裹，走過去掄起巴掌，在凱瑟琳渾圓的裸臀上狠狠拍了壹巴掌，發出“啪”的清脆響聲。
　　“噢！主人！”
　　凱瑟琳誇張地叫了 壹聲，天藍色的眼眸變得水汪汪的，充滿異國美女特有的風清。
　　洪巖頓時有種想撲過去推倒她的沖動，但直覺告訴他，這將正中她的下懷，今天早上她所做的壹切，都是在有意勾引他。
　　雖然他對她的肉體很有興趣，但卻不願意被她看成簡單、沖動的好色之徒，否則他這個“主人”將只是虛有其名，她心裏未必會看得起他。
　　“妳該去穿衣服了，等我吃完早飯，咱們就該去上班了。”
　　洪巖控制住自己的欲望，淡淡地說完這句話後，就不動聲色地返回桌邊，繼續享用早餐。
　　凱瑟琳再次露出失望之色，暗中對他豎了 壹下中指，氣鼓鼓地向二樓走去。
　　洪巖叫住她：“對了，把那個包裹帶走。”
　　“咦，那不是寄給妳的包裹嗎？”
　　“是啊，收件人是我，但東西是給妳的。”
　　洪巖微微壹笑：“這是我昨晚連夜為妳訂購的禮物。”
　　凱瑟琳立刻高興起來，興奮地說：“給我的啊？謝謝哦，讓我看看是什麽禮物！”
　　她俯身撿起包裹，三、兩下撕開包裝紙，然後她怔住了。
　　這份所謂的禮物，赫然是壹套電影裏的蜘蛛人服裝，紅藍相間的衣褲、頭套和靴子，壹應俱全。
　　“什麽？妳……妳送我這個？”
　　凱瑟琳駭然說：“老天，妳該不會是真想讓我扮成蜘蛛人，穿成這樣上街吧？”
　　“妳只答對了 壹半，親愛的，我確實想讓妳打扮成標準的蜘蛛人——噢，應該是『蜘蛛女』才對。不過妳放心，我當然不會要妳大白天就穿成這樣！”
　　洪巖說著，喝下最後壹 口粥，抓起餐巾紙抹了抹嘴，神色變得嚴肅而認真。
　　“我要妳像電影裏的主角那樣，貼身穿著這套服裝，外面就隨妳怎麽穿都行。萬壹遇到緊急情況，妳只要迅速脫掉外衣，就可以以『蜘蛛女』的模樣出現大展拳腳，不用擔心暴露真實身份。”
　　凱瑟琳壹副快要暈倒的表情：“主人，您也太煞有介事了吧？連電影裏的橋段都搬過來用，有沒有這個必要啊？”
　　“怎麽會沒有？妳昨天臨時扮蒙面女郎，要多失敗就多失敗，扮蜘蛛女起碼會神氣壹點，而且這樣的服裝全市到處都有，最不容易被人查到線索。”
　　凱瑟琳心想這話說得也對，於是不再爭辯，但嘴裏還是小聲嘀咕了 壹句：“可是穿上這玩意兒，我以後都沒辦法穿裙子了，哎，犧牲太大了……”
　　她邊叨念邊拎起蜘蛛人服裝，回到二樓的臥房去了。
　　十幾分鐘後，金發女記者已換好衣服走出來，上身穿著平時的白領套裝，下身則是女式西裝褲，看上去精明幹練，正是壹個理想的女助手模樣。
　　洪巖用欣賞的眼神望著她，但卻沒有像從前那樣調笑和恭維，只是簡單地說道：“走吧。”
　　兩人離開住所，搭乘巴士顛簸了 壹個小時後，來到“中京在線”辦公大樓。
　　“瞧，門口有警車！”
　　還隔著幾十公尺遠，凱瑟琳就用手肘撞了 壹下洪巖，悄聲提醒他。
　　“我早看到啦，意料中的事。”
　　洪雍冷靜地說：“警方今天壹定會來查問線索，我教妳的那些話，妳都記住了吧？”
　　“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。”
　　“很好，千萬不要緊張，該幹嘛就幹嘛。妳先進去，我買壹罐冷飲就來。”
　　凱瑟琳點點頭，加快腳步先走了。
　　洪巖走向路邊的自動販賣機，摸出幾枚硬幣丟進去，買了 壹罐冰奶茶，插入吸管慢慢地啜吸著，以悠閑的步伐走向大樓電梯。
　　剛進入辦公室，洪巖就感覺到今天的氣氛不同於往日，同事們全都默默坐在自己座位上，壹個個表情都十分沈重，就連最愛嚼舌根、聊天的幾個八婆，今天也都緊緊閉著嘴，壹聲不響地忙著自己的事。
　　唯壹傳來說話聲和較大聲音的地方，是陳主編的那間玻璃套房。裏面有五、六個警員正在翻箱倒櫃，顯然是在做例行檢查，希望能從中發現壹些線索。
　　洪巖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邊坐下，打開電腦假裝瀏覽新聞，其實卻暗中留意著警察們的壹舉壹動。
　　凱瑟琳對他扮了個鬼臉，嗓音壓得極低地說：“差點忘了問了，當著外人的面，我是叫妳『主人』好呢，還是叫妳『洪』？”
　　“兩個都不好，不如叫『親愛的』比較好聽！”
　　“OK！親愛的，要我幫妳寫稿嗎？聽說妳欠了 壹堆稿子還沒完成呢。”
　　“那還用說？嘿嘿，有妳這樣壹個女助手真是太妙了！”
　　洪巖低聲笑著，將手頭的工作逐壹轉給凱瑟琳。
　　接下來的壹段時間，兩個人各自埋頭於電腦螢幕前，表面上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麽區別，其實壹個忙得要死，另壹個就開心得要命。
　　又過了 壹會兒，有兩個警員分別把眾人叫到會議室裏，開始逐壹問話。洪巖和凱瑟琳也都先後輪到，兩人原本以為會有很大陣仗，不料警員們似乎只是機械地執行例行公事，問的都是壹些基本問題，每個人都很快就問完了，整個過程只持續了兩個多小時。
　　奇怪……這幾個辦案人員也太草率了吧！
　　洪巖更加感到疑賽叢生，照理說，陳主編身為官方媒體的頭頭，在中京市也算得上是有身份的人物，警方應該非常重視這樁兇案才符合情理，現在這個樣子簡直只是在敷衍了事，無論如何是交代不過去的。
　　壹個隱隱約約的念頭浮現出來，洪巖苦苦思索了許久後，忽然心中壹動，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抓住什麽關鍵性的東西，但就在這時，辦公室裏突然響起七嘴八舌的吵嚷聲，打斷他的思緒。
　　洪巖擡頭壹看，原來是警員們執行完任務後離開了，原本壓抑的氣氛立刻活躍起來。尤其是那幾個長舌婦，妳壹言、我壹語地議論紛紛，爭先恐後地發表對陳主編死因的看法。男同事們算是較為收斂，但也都在竊竊私語，互相討論誰最有可能接替陳主編的位置。
　　在無聊的喧鬧聲中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，壹轉眼已到了下班時間。
　　洪巖和凱瑟琳最先離開辦公室，雖然問話的警察沒有懷疑到兩人，但低調行事總是不會錯的，因此兩人決定盡快回家。
　　剛走出辦公大樓，正要步行到街對面的巴士站，壹個聲音突然從後面響起。
　　“洪先生，又見面了！”
　　洪巖回過頭，先是略微壹呆，但馬上就恍然叫道：“是妳啊！樸警司，好久不見了！”
　　站在眼前的正是掃黑組警司樸永昌，他伸出手，和洪巖握了 壹下，淡淡說：“也沒多久吧，前兩個月才見過面。”
　　“是嗎？呵呵，但是我感覺已經好久了。”
　　洪巖面帶笑容，但是眼睛裏卻沒有笑意。他知道這個男人是白鳥薇的未婚夫，是自己的最大競爭對手，每當想到這壹點，他心裏就有酸溜溜的強烈妒意。
　　樸永昌的目光卻在打量凱瑟琳，問道：“這位是……妳的女朋友？”
　　“不是，她是我同事凱瑟琳。”
　　洪巖裝作沒看到凱瑟琳的期待目光，用堅定的語氣澄清了兩人的關系。
　　樸永昌“嗯”了壹聲，說：“洪先生，我想單獨跟妳談壹談。咱們到那邊的酒吧喝壹杯吧！”
　　“抱歉喔，我有點急事趕著回去處理，下次吧。”
　　“我這個也是急事，只耽誤妳幾分鐘。”
　　樸永昌停頓了 壹下，又補充了 壹句：“是關系到白鳥警官的急事。”
　　“喔……那好吧。”
　　洪巖見情勢已經難以拒絕，再加上“白鳥薇”這三個字也確實令他好奇心起，想知道對方究竟要跟自己談什麽話題，於是他對凱瑟琳揮了揮手，示意她自己先回去。
　　凱瑟琳欲言又止，天藍色的眸子裏滿是擔心，深深望了他兩眼後才快步走向巴士站，跳上壹輛剛駛入站的大巴士。
　　而洪巖則默默地跟著樸永昌，來到不遠處的酒吧，這個時間客人相當稀少，兩人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來，各點了 壹杯啤酒。
　　“洪先生，我就不廢話了。”
　　樸永昌單刀直入地說：“今天來找妳，主要是因為白鳥警官的事，她是我的未婚妻，我知道她和妳也算是好朋友，希望妳能幫得上忙。”
　　“幫忙？什麽意思？她怎麽啦？”
　　樸永昌沒有回答，喝了口酒後沈聲說：“妳能不能先告訴我，妳最後壹次見到她是在什麽時候？”
　　“呃……我想想，大概是在……前兩周吧，我們壹起吃過壹次午餐……”
　　“洪先生，請妳說實話。昨天……妳們有沒有見過面？”
　　“沒有！我昨天只見過壹個客戶，沒見過白鳥薇！”
　　洪巖面不改色地回答，雖然樸永昌的目光銳利如刀，但他卻毫不畏懼地迎視著，絲毫沒有膽怯。
　　因為他已經迅速想清楚眼前的形勢，昨天白鳥薇雖然曾和他壹起到過“中京在線”辦公大樓，但當時她是以“韋小姐”的身份現身，只要她本人沒有泄漏口風，其他人就算看到了，也不可能知道她就是白鳥薇。
　　“那麽，妳有和她通過電話嗎？”
　　“有啊，她昨天淩晨壹大早打過壹通電話給我，我當時睡得正香，被吵醒了以後壹肚子火，罵了兩句就掛斷了。”
　　洪巖這番話說得半真半假，他知道樸永昌壹定會檢查手機通話紀錄，在這個問題上抵賴，只會被當場拆穿。
　　“她為什麽那個時候打電話給妳？是要商量什麽要事嗎？”
　　“這我就不清楚了。當時我只顧著罵人，什麽也沒問，我以為她白天會再打來，誰知道她居然沒有消息，打她手機也壹直關機，可能是生氣了吧。妳要是見到她，請替我轉達壹句對不起。”
　　樸永昌緊盯著洪巖，雙眼眨也不眨，仿佛想直接看透這個年輕人的內心，而洪巖卻泰然自若，仰脖子“咕嚕咕嚕”喝掉半杯啤酒。
　　半晌，樸永昌忽然轉移話題：“陳主編的死，妳有什麽看法？”
　　“沒什麽看法啊……就是覺得很突然、很意外吧。”
　　“聽說昨天傍晚，妳特地回到公司找陳主編，還向好幾個同事打聽他去哪裏了……妳有什麽事急著要立刻見他？”
　　“這個嘛……妳們刑偵組的同事剛才也問過我了，我已經回答過壹遍了。”
　　“我想聽妳親口再說壹遍！”
　　“樸警司，妳現在是在審問我嗎？”
　　洪巖放下酒杯，冷笑說：“聽說妳是掃黑組的警司耶，這案子也不歸妳管，妳好像無權強迫我回答問題！”
　　“言重了，洪先生。我只不過想把壹些疑團搞清楚，談不上審問，妳用不著緊張。”
　　樸永昌輕描淡寫地說，手中輕輕搖晃著啤酒杯，令液體泛起更多泡沫。
　　洪嚴故意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，冷淡地說：“我是看在白鳥薇的面子上，才願意抽出寶貴的時間坐在這裏的。如果妳要談的事情真的跟她有關，拜托快點進入正題吧，如果跟她無關，對不起，我很忙，就不奉陪了。”
　　這話說得極不客氣，但樸永昌卻沒有動怒，看上去仍然心平氣和。
　　“我問的問題全部都和小薇有關，老實說吧，她現在的處境相當糟糕……”
　　說到這裏，他忽然苦笑壹聲，閉口不談了。
　　洪嚴失聲說：“她出什麽事了？”
　　樸永昌沒有回答，將酒杯湊近唇邊慢慢喝著，仿佛是在品酒。
　　這意思很明顯，如果想知道答案，就要先回答他的問題。
　　洪巖在心裏冷笑壹聲，對這位“情敵”更加鄙視了。他忽然想起昨晚與白鳥薇臨別時的情形，當時她曾說會“銷聲匿跡壹段時間”，要他不必擔心，而且還叮囑他“如果有人問我的事，千萬要守口如瓶”！
　　這樣看來，小薇早就預料到自己會出事，包括樸永昌的出現，很可能也都在她意料之中。
　　洪巖想到這裏，心情迅速平靜下來，張嘴就想嘲笑對方幾句，但轉念壹想，如果自己現在表現得滿不在乎，辦案經驗豐富的樸永昌不是傻子，馬上會猜到自己已經和白鳥薇達成默契，那自己剛才撒的謊就不攻自破了。
　　於是他裝出又著急、又為難的樣子，遲疑了片刻後，才壹咬牙說：“好，妳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妳，不過妳等壹下也要告訴我，白鳥薇到底怎麽了？”
　　樸永昌點了點頭。
　　“其實昨天不是我要找陳主編啦，是壹位姓韋的女客戶急著見他，說是要修改壹份合同……喏，這是她的名片，剛才也給妳們刑偵組人員看過了。”
　　洪巖從錢包裏取出印有白鳥薇化名的名片，遞了過去。
　　樸永昌瞥了 壹眼，居然不拿筆抄錄下來，似乎對此壹點都不關心。
　　“後來呢？妳最後都沒聯系上陳主編？”
　　“沒有，這個客戶我也只見過壹次，又不是熟人，我對她說實在找不到，就自個兒下班丫。”
　　“下班之後妳去了哪裏？”
　　“到凱瑟琳家——就是剛才妳看到的那位同事。我們壹起商量壹個專題，待到十點多，因為有些資料忘在我家裏了，所以兩個人又壹起到我家工作，後來時間太晚，她就在客房過夜，今天早上我們是壹起來上班的……”
　　洪巖猶如背書般，把對刑偵組警員說過的話又重復了壹遍。
　　樸永昌認真地聽著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，看不出是否相信了這番話。
　　“好啦，我已經說完了，現在輪到妳說了，白鳥薇究竟出了什麽事？”
　　“她被捕了，罪名是謀殺陳主編！”
　　“什麽？這也太荒唐了！她怎麽可能殺陳主編，她好像連見都沒見過他！”
　　“這就是我今天來找妳的原因。整個『中京在線』，她唯壹認識的人好像只有妳。如果妳能提供壹些真正有用的線索給我，也許我很快就能為她洗脫嫌疑。”
　　洪巖心中雪亮，這男人果然不是那麽好騙的，他加重語氣說“真正的線索”，顯然是看穿自己說的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。
　　“樸警司，我非常、非常想幫妳，但是很抱歉，我已經把知道的事都和盤托出了，我真的提供不出更多線索了。拜拜！”
　　洪巖說完，把剩下的啤酒壹 口喝幹，站起身，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