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

第九章
　　白鳥薇按下接聽鍵，海蜜兒的嗓音興沖沖地傳了過來。
　　“白鳥，妳現在在哪裏？”
　　“在妳的那壹位身邊。”
　　白鳥激眼望古森，隨口開了個玩笑。
　　“我的那壹位？誰啊？”
　　“就是上次在馬戲團見過的古先生呀！我今天到城大有事，正好碰到他。怎麽，妳已經甩掉人家啦？”
　　“啊，是他！”
　　海蜜兒先是下意識地應了壹聲，隨即反應過來，在電話那頭嬌嗔抗議：“甩妳的大頭鬼啦！他只是我的老同學，根本不是妳想的那種關系。”
　　白鳥薇“噗嗤”笑出聲來，見古森盯著自己的手機雙眼發光，顯然已經聽到海蜜兒的聲音，於是大方地將手機遞過去。
　　“阿咪剛好打電話來，妳要跟她說幾句嗎？”
　　古森高興地連連點頭，道謝後接過手機：“是我呀，蜜兒。我正要下班……對，對、對。啊，這樣啊……好吧，有空再聊。”
　　他無奈地將手機還給白鳥薇，小聲說：“蜜兒說有急事要跟妳談。”
　　白鳥薇含笑接過，繼續打趣道：“什麽事這麽急啊？都不跟人多談幾句，太無情了！”
　　只聽海蜜兒的語氣十分鄭重：“別鬧了，白鳥，我有正經事要跟妳說。咱們找個地方碰頭吧，馬上！”
　　白鳥薇聽她真的有要事，也就立刻嚴肅起來，用暗語跟她約定了壹個最近的見面地點，然後就掛斷了。
　　“不好意思，我有任務要先走壹步，阿巖，古先生，再見！”
　　快人快語地丟下這兩句話後，白鳥薇就加快腳步離去了，把洪巖和古森兩個男人撇在當場，彼此大眼瞪小眼哭笑不得。
　　十五分鐘後，中京市東湖花園壹帶的公路邊，兩輛氣墊車先後停了下來，其中壹輛是警車，警車的車門打開，海蜜兒輕盈地跳下，敏捷地從車窗躍入另壹輛車。
　　“兩件事，壹件是關於擒獸男的最新進展，壹件是關於巨乳奸魔的檔案資料，妳想先聽哪壹件？”
　　“隨便啦。”
　　白鳥薇的聲音雖然很鎮定，但目光中卻有掩飾不住的興奮：“嗯，不如就先說擒獸男吧。”
　　“好，這案子愈來愈奇怪了。哎，看來龍妖婆還是滿有先見之明的，那天她不準我們潛入軍事禁區調查，我本來還不服氣呢，結果阿艷那裏居然有了意外的發現……”
　　海蜜兒把施鍵魔跟蹤羅豫到別墅，天黑後遭到突襲的經過壹五壹十地詳細復述壹遍。
　　“什麽？被壹個長翅膀的女子襲擊了？”
　　白鳥薇悚然心驚：“阿艷她該不會是……看錯了吧？”
　　“我們也是這樣問阿艷的，她氣得差點揍我們呢！”
　　海蜜兒吐吐舌頭：“她發誓說絕對沒有看錯，那是壹個活生生的女子，不是仿真機器人。”
　　白鳥薇也明白，對於擁有壹雙銳利“鷹眼”的施艷鷹來說，這種質疑簡直是侮辱。
　　不過這件事實在太奇怪了，難道除了霸王花成員外，世上已經有其他轉基因人存在嗎？那個長翅膀的女人，還是個融合鳥類ＤＮＡ的轉基因人？
　　要知道，轉基因技術是亞聯盟的最高機密之壹，核戰爆發之前，雖然當局也曾做過無數次試驗，但提取的都是狗的基因，從來沒有用鳥類來進行過試驗。
　　目前在霸王花隊伍裏，能夠振翼高飛的也只有三個人，分別是融合仙鶴ＤＮＡ的白鳥薇、融合鷹ＤＮＡ的施艷鷹，和融合蝙蝠ＤＮＡ的夜蓮。由於蝙蝠其實是哺乳動物，因此真正與“飛鳥”完美融合的只有白鳥薇和施——鷹。她倆都是“萬中選壹”的幸運者，現在突然又冒出另外壹只“鳥”來，不能不令人震驚。
　　雖然照施艷鷹的交手情況來判斷，這只“鳥”的力量還很弱，連她壹招都擋不住，但問題是這只“鳥”究竟是哪裏來的？為什麽會出現在羅豫的別墅裏？她和羅豫又是什麽關系？還有沒有其他的“鳥”存在？
　　這些問題，全部都沒有答案！至少到目前為止，誰也無法回答。
　　“白鳥，妳怎麽看這件事？”
　　海蜜兒問道：“是阿艷看錯了，還是真有這麽壹個長翅膀的女人？”
　　“我相信阿艷不會看錯。”
　　白鳥薇用調侃的語氣，引用了壹句電影臺詞：“在這個星球上，我們絕不孤獨。”
　　海蜜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。
　　白鳥薇摸出壹枝香煙，湊近唇邊嗅了嗅，又收了起來，忽然問：“龍妖婆的意見如何？”
　　“她跟妳壹樣，完全相信阿艷的說法。而且她還認為，別墅裏除了那個長翅膀的女人之外，當時至少還有另外壹個轉基因人在場。”
　　白鳥激壹怔：“還有另外壹個？她是怎麽知道的？”
　　海蜜兒神秘壹笑：“妳猜猜呀，白鳥！龍妖婆是推理出來的，我考考妳，看妳能不能推理出同樣的結論。”
　　“想難倒我？呵呵，放馬過來好了。”
　　白鳥薇精神壹振，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：“妳把阿艷的整個經過再說壹遍，別遺漏任何細節。”
　　海蜜兒依言又復述壹次過程，白鳥薇全神貫註地聽著，不時打斷她追問壹些疑點。講完後，白鳥薇沈思了片刻，雙眼壹亮說：“我同意龍妖婆的觀點，確實還有另外壹個轉基因人在場。”
　　“理由呢？”
　　“根據阿艷的說法，她壹開始是先遭到槍彈的襲擊，而差點被打中腦袋。但她潛入別墅已經差不多壹整天了，為什麽那個開槍者白天不下手，要等到晚上才突然偷襲呢？”
　　海蜜兒故作不解：“這算什麽問題？也許是白天沒發現阿飄嘛！”
　　“阿艷藏身在繁茂枝葉裏，要是白天光線好的時候都發現不了，晚上就更不可能暴露啦。而且開槍的時機遲不遲、早不早，恰好是在天剛剛變黑，別墅裏又還沒完全亮燈的時候！照理說，壹個正常人在那種環境下根本什麽都看不清，怎麽可能如此準確地貓準阿難的頭部呢？”
　　白鳥薇說著停頓壹下，眸子裏閃爍著聰慧的神采。
　　“只有壹種解釋，那就是開槍者根本不是『正常人』，是個和阿咪妳壹樣，擁有『夜視』能力的轉基因人！在黑暗的環境裏，她的視力反而比平時更加敏銳，所以才會突然發現了阿艷！”
　　“哇，精彩、精彩，太精彩了！”
　　海蜜兒佩服得連連鼓掌，嚷道：“和龍妖婆說的幾乎壹字不差耶！白鳥，我幾乎懷疑妳偷聽了龍妖婆的談話，不然怎麽能說得壹模壹樣啊！”
　　白鳥薇聳聳肩，微笑不語，臉上也忍不住有得意之色。
　　海蜜兒嫉妒地瞪著她，故意扮了個鬼臉說：“不過龍妖婆只聽阿艷說了壹遍，當場就做出這個判斷，妳還要聽兩遍，而且是在我提示下才註意到細節的，妳和龍妖婆比還是有差距。”
　　“那當然，要不然她怎麽能當隊長呢！”
　　白鳥薇認真地說：“雖然我有時候對她很反感，可是又必須承認，無論能力、經驗還是智慧，她都是咱們霸王花當之無愧的首領，不服不行。”
　　海蜜兒表示同意：“她看問題是比我們更深入、更全面，我現在也認為她的命令是正確的，幸好我們沒有冒冒失失地闖進軍事禁地。”
　　“哦，她又下了什麽指示？”
　　“沒有，她只叮囑我們暫時不可以輕舉妄動，無論是對羅豫還是對軍事禁地，都先觀察幾天再說。”
　　白鳥薇壹笑：“阿艷那麽勝急，壹定想不通。”
　　“是呀，她恨不得馬上把羅豫抓起來審問，背地裏壹直埋怨龍妖婆不夠魄力，害怕得罪羅豫的富豪老爸。”
　　白鳥薇哼了壹聲：“有勇無謀！”
　　海蜜兒道：“這件事就說到這兒吧。有什麽進展我還會通知妳的。”
　　“ＯＫ！”
　　“另壹件事，就是妳上次說的巨乳奸魔檔案資料，我向上級打了申請報告後，今天下午終於批覆下來了，同意我到『絕密資料室』去閱讀加密部分的內容。但是有嚴格規定，只能看，不能復制帶走，甚至用紙筆抄錄都不行。”
　　白鳥薇雙眼又發出光芒：“這麽變態的規定，我還是第壹次聽說呢！看來我沒有猜錯，加密部分的內容壹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。”
　　“是啊，我也是這樣想，所以我立刻就拋下手頭的事情，壹秒鐘也沒耽擱就沖進『絕密資料室』。不過該死的安檢和填表手續又浪費我不少時間，折騰了好半天後，我才接觸到加密部分的文件夾。”
　　“呵呵，真不容易啊！”
　　白鳥薇的嗓音因激動而略微顫抖：“希望妳的記憶力夠好，能記住看過的大部分內容。”
　　海蜜兒的情緒卻陡然低沈下去，歉然說：“白鳥，恐怕妳要失望了……”
　　“什麽？妳該不會是……大部分都忘記了吧？”
　　白鳥薇故作輕松地開著玩笑，但語氣已有明顯的焦急。
　　海蜜兒壹攤手，苦笑說：“我就算能百分之百記住都沒用。唉，說出來真是氣死人，我才剛瀏覽了壹遍文件夾裏的目錄，正在想先看哪壹份資料好，還沒打定主意呢，突然機械守衛又傳來壹道命令，說上頭緊急通知收回批覆，要我立刻離開資料室。”
　　“居然有這種事？”
　　白鳥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勃然變色說：“這是誰的命令？簡直是豈有此理！”
　　“不知道。機械守衛只懂得簡單重復命令要我離開，回答不了任何問題。不過妳想啊，有權力下這道命令的人寥寥無幾，數來數去，也只有龍妖婆、最高警務處長、副處長或者處長助理，肯定是他們當中的壹個或者幾個臨時變卦，不想讓我看到機密內容。”
　　白鳥薇只覺得壹股怒火憋在胸腔裏，想發作卻又偏偏發作不出來。
　　過了好壹會兒，她才勉強抑制住火氣，沈聲問：“阿咪，妳壹點資料都沒看到嗎？哪怕是壹點點……只有幾個字都好，說不定都是有用的線索呢！”
　　“當時我正在瀏覽目錄，裏面壹共近百個文件，我還沒來得及打開任何壹個，就被機械守衛趕走了。不過我臨走時借故拖延，又瞥了幾秒鐘螢幕，強行背下其中幾個文件名。”
　　“文件名也行呀。”
　　白鳥薇重新燃起壹線希望：“快說出來聽聽，也許能看出什麽蛛絲馬跡呢！”
　　“我壹出資料室就趕緊寫下來啦。喏，妳自己看吧。”
　　海蜜兒取出壹張折好的紙片遞過去。
　　白鳥薇展開壹看，最前面的兩個文件名已經引起她的註意。
　　《關於“女媧計劃”可行性的書面報告》、《“女媧計劃”的最佳人選分析》“女媧計劃！”
　　白鳥激疑惑地說：“這個名稱有點耳熟，好像在哪裏聽過。”
　　“是嗎？我是完全沒聽過啦，感覺挺怪的。”
　　海蜜兒也是壹臉不解狀：“裏面還有好幾個跟『女媧』兩個字有關的文件名，可惜我沒記清楚。這是壹個人的代號，還是某個行動計劃的代號？單看文件名恐怕很難猜得到答案。”
　　白鳥薇“嗯”了壹聲，心裏隱約有種感覺，這所謂的“女媧計劃”十之八九牽涉到某個驚人的軍事機密，因為這種命名代號的方式正是典型的軍方風格。
　　莫非……這就是軍情局嚴密封鎖資料的原因嗎？但這跟巨乳奸魔的案件又有什麽關系呢？二者明明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呀！
　　她沈思了片刻，決定先把這個疑問放在壹邊，於是接著看紙片上的文件名，三行字跡躍入眼簾。
　　《二十五位科學家聯合質罾—胎兒究竟是誰的“種”？《ＤＮＡ監定結果詭異，未能排除任何可能性》《“孽種”還是“良種”，機會五五開！白鳥薇驀地瞪大雙眼，臉色霎時慘白，她緊緊捏著紙片，又把這三個文件名逐字逐字地默念了壹遍。然後她的人開始發抖，就好像突然墮進冰窖似的，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。
　　海蜜兒吃驚地望著她：“妳怎麽了，白鳥？妳的表情好可怕哦！”
　　白鳥薇恍若未聞，清澈的眸子裏流露出焦慮、痛苦和恐懼混雜的神色，顯然是想到某壹件很可怕的事。過了好壹會兒，她才如夢初醒般，壹把抓住海蜜兒的手：“阿咪，這些文件名……妳肯定沒有寫錯嗎？會不會……看漏了什麽？”
　　“不可能啦，我有百分百把握，壹個字都沒寫錯。”
　　海蜜兒拍著豐滿的胸部擔保，要知道她是受過特殊訓練的女特警，幾秒鐘的時間已經足夠她強行記下許多內容。
　　白鳥薇欲言又止，雙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濃了，她又沈默了半晌後，才低聲說：“謝謝妳，阿咪。妳提供了非常、非常重要的線索，幫了我壹個大忙，真的很感謝……”
　　“瞧妳，怎麽突然客氣起來了？”
　　海蜜兒伸手摟著她的肩膀，親熱地說：“咱們是好姐妹嘛！互相幫忙是應該的。”
　　白鳥薇勉強擠出笑容說：“嗯，我……有點累了。今天先這樣吧，不管是擒獸男這邊，還是巨乳奸魔檔案那邊，有新進展妳壹定要通知我哦。”
　　“沒問題，我先回警局了，拜拜！”
　　海蜜兒自然看出她有心事想要獨處，於是識趣地告辭下車，回到自己的車裏，踩下油門絕塵而去了。
　　白鳥薇仍是壹個人呆呆地坐著，凝視著手中的紙片，很久、很久都壹動也不動，仿佛成了壹尊美麗的雕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