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意外插曲

　　“怎麽才回來就又要走？”
　　東京都，千川町，鈴木私人診所後面的小樓裏，美人兒醫生小聲的道。
　　說起來我的易容術是絕對沒有問題，但連續兩次被京香和真嘉發現破綻，只能說是女孩子的心很細致的緣故。
　　現在已經是晚上，我搭新幹線回到東京後，沒有直接回家，而是到了她的家裏。
　　本來高高興興的為我準備晚餐的京香，聽到我說明天就得去北海道，以為能和心愛的人在壹起的美人兒，心情立刻低落。
　　“就壹個月而已，朋友的委托，總是推不掉。”
　　我上前摟住她的細細柳腰，“快點做飯吧，我還從來沒有吃過京香的手藝呢。”
　　“我的廚藝很差勁的，最近才去料理教室學習了壹些，妳不許笑我。”
　　京香略帶羞澀的道，想也想得出來，她是為了我才去專門學廚藝的。
　　不壹會兒，美人兒醫生做好了兩盤什錦炒飯，賣相不怎麽好，但她加入了蝦仁、香菇丁等進去，倒是芳香撲鼻。
　　“好吃嗎？”
　　面對京香的問話，我大口大口的吃著，並比出了大拇指，樂得京香自己都食欲大增。
　　飯後，京香很乖巧的為我泡上壹杯清茶，自己去清洗廚具和打掃，讓我想起了上午和真嘉的對話，這樣的生活的確是讓人享受啊！
　　“俊雄……”
　　京香壹邊洗碗，壹邊道，“算算時間，這幾天應該就是馨子檢查的時間了，妳要下個月月底才回來，是不是要她推辭壹下時間？”
　　我點點頭，眼前浮現出那個倔強而又淡雅絕倫的少女模樣。
　　米原馨子的長短腳手術是六月二十日做的，膝蓋處人造骨頭的加入，會有壹段適應的過程，期間的調適很重要，實在不行，還需要做第二次手術。
　　“那就打電話讓她來吧。”
　　我看了美人兒醫生壹眼，“近期還有什麽重要的手術，順便明天也安排了吧，我也好檢驗壹下妳的修習成果。”
　　“是！”
　　京香原本慢呑呑時洗碗動作，驀地加快起來，嘴裏也哼起了歡快的歌曲。
　　我知道她是因為能多留我壹天而高興，微微壹笑之余又有些愧疚，小妮子的要求這麽低，我還不能滿足。看來，得減少醫生的任務了，或者淡出殺手界，也是不失為壹個好的選擇，要掙錢的法子多的是，我也相信自己的實力。
　　倒也不擔心威廉的問題，他身為我的代理經紀人，好處費收了不知道有多少，三、五億是肯定的了，有了這麽多的錢，誰不想體體面面的生活？只不過之前他是跳不出這個圈子，現在有我的幫忙，他恐怕是巴不得離開殺手經理界。
　　第二天壹早，米原津子就帶著女兒來到了鈴木私人診所，她們發現有不少人比自己還早到，已經有七、八個人坐在休息室裏，期待的看著那個緊閉的房間。
　　“快些進去吧，先生在裏面等著呢。”
　　美麗動人的護士見到她們來，笑吟吟的迎了上來。
　　“謝謝妳，奈奈子姐姐。”
　　馨子很有禮貌的壹鞠躬，才和母親壹起進入了房間。
　　房間裏站著的是壹個男醫生和壹個女醫生，站在掛有人身體結構圖的墻邊，男醫生正在指點著什麽。
　　聽到開門聲音，我轉了過來，壹點頭，“去那邊吧。”
　　雖然我表現得很淡漠，不過在馨子和母親看來卻是舒服得很，她們知道，這位醫生冷漠的是外表，內心卻是非常的善良。
　　“又要麻煩先生了。”
　　米原津子幾乎是九十度的鞠躬行禮，但她還是覺得，這樣不足以表示自己的感謝。
　　相比之下，馨子雖然也在問好，可態度落落大方，不卑不亢。
　　馨子今天穿的是長裙，脫下運動鞋後，她坐在了檢査床上，同時撈起了裙襬，露出裏面雪白的大腿。
　　“最近感覺怎麽樣？j我壹不邊摸著少女左右腿的膝蓋，真氣慢慢的進入此處。
　　“正常的走路是沒有問題了，就是跑壹會兒步後，左腿會有些酸痛，特別是膝蓋。”
　　馨子輕聲答道，我是讓她不但要堅持常散步，每天也要小跑壹段時間，好促進人造骨頭和膝蓋骨骼的融合。
　　“是哪種酸痛？有沒有微微雜痛的感覺，還是發脹的感覺？”
　　“既有些刺痛，也有些發脹。”
　　“從明天開始，每天跑步的時間減少壹半，散步的時間可以稍微長壹點。”
　　我松開了手，真氣的探索證明，人造骨頭已經和膝蓋骨頭融和在壹起，只不過還未完全適應，在這樣的情況下，更有力的剌激卻是不合適了。
　　“是。”
　　“下個月我回來的時候，會再為妳做壹次檢査，如果沒有問題，妳就可以進入學校就讀了。”
　　“謝謝先生。”
　　馨子說這話時，眼中有著強忍的激動，旁邊的米原津子早已是淚流滿面。
　　“另外，米原夫人，給馨子的骨頭湯，妳可以多加壹些豬蹄進去，不要怕她長胖，現在她需要這些東西。”，“好，我會按照您的要求做的。”
　　米原津子哽咽著答應道，“先生，我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您才對……”
　　“妳們不是付了診療費了嗎？那就足夠了。”
　　我淡淡的說，“我今天會很忙，就不多和妳們說話了。”
　　“哦，對不起，打擾先生了。”
　　米原津子連忙帶著女兒站了起來。
　　“當醫生很辛苦，還請多多保重身體，馨子會為妳祈福的。”
　　少女輕聲的道。
　　看著馨子的背影離開，我心中閃過了壹絲憐惜：她的感激壹向很內斂，我知道她是不願意被人憐憫，從小就因為長短腿受到的歧視眼光，或許才鍛煉出她今天這麽倔強又充滿自尊的性格吧！
　　“砰！”馨子和母親剛剛走到門前，沒有關緊的門被人用重力推開，將少女撞到了壹邊。
　　“啊……”
　　京香驚呼壹聲，和米原津子壹起將馨子攙扶了起來。
　　推門而入的人群並沒有在意誰被撞到了，五、六個彪壯的黑衣保鏢占據著房中的四周，隨之走進來的是壹個清麗嬌媚的少女，巧得很，我還認識她。
　　少女的長相稱得上是美麗絕倫，和馨子有得壹拚，但身上的氣質卻截然不同。
　　從第壹眼看到清麗嬌媚的少女，只會覺得冷得像壹塊冰，特別是眼中的漠然傲立，更讓人感覺壹陣不舒服。
　　“妳就是這裏的主治醫生？”
　　少女旁邊還跟著壹個戴著金邊眼鏡的美女秘書，蜂腰肥臀在黑白色套裝的襯托下，顯得尤為誘人，只不過和她主人壹樣，高傲而目中無人。
　　擡手制止了想要發作的京香，我還看見了少女身後趕過來的奈奈子，被另外幾個壯漢堵在了外面，無法進來。
　　淡淡的看了少女壹眼，我對京香道，“這些人妳認識？”
　　京香蹙眉搖頭，“不認識。”
　　“是今天約定好的病人嗎？”
　　“不是。”
　　“那好，鈴木小姐，麻煩妳請他們出去，不要耽擱了病人們的診治。”
　　問答之間，美女秘書是目瞪口呆，連少女也輕輕皺眉，冷冷的目光掃過我的臉龐。
　　“請吧，這裏是私人的地方，我們不歡迎妳們這種不請自來的人。”
　　京香得到了我的指示，從後面走出來，俏臉繃得緊緊的，卻壹點都不嚇人。
　　不用少女喝斥，美女秘書粉嫩的臉上就流出了汗珠，“妳們是開醫院醫治病人的，怎麽可以什麽都不說就趕人？我們也是付錢的。”
　　京香頷首道：“先生的規矩是，有錢人要看病可以，診治費是家產的十分之壹。”
　　“十分之壹家產？”
　　美女秘書雙眼睜得大大的，對著我冷笑起來，“妳也不怕撐死嗎？妳知道站在妳面前的是誰，有多少的家產嗎？”
　　“京香。”
　　“是，先生。”
　　“向她收十分之壹的家產是不對的。”
　　“這個世界上的錢，沒有誰能掙得完。對我來說，有些錢能賺，但有些錢，送到我面前，我也不會要。”
　　“哦！”
　　“明白了就好，送他們出去。”
　　實“是！”
　　著實被少女的氣勢有些嚇住的美人兒醫生，在和我說話之中，勇氣大增，心想自己身邊站著的可是北美第壹神醫納克先生，小小的日本權貴算什麽？
　　少女搖搖頭，顯然對美女秘書的溝通方式不滿意，自己上前壹步，擡起玉手，阻止了京香的趕人話語。
　　“妳想要什麽，告訴我。”
　　少女望著我道，嗓音清亮低沈，“我只是要妳救壹個人，答應了，妳可以在日本得到妳想要的壹切。”
　　我平和的壹笑，走到馨子的面前，“來，我送妳出去。”
　　然後我又對著京香道：“鈴木小姐，希望我回來時，沒有旁人幹擾我的診治，如果不行，我建議妳撥打東京警視廳的電話。”
　　“妳！”
　　少女終於被氣得嬌靨蒼白，她已經顧不上去打量長相不輸於她的馨子，冷聲道，“先生，妳別逼我。”
　　“逼妳？”
　　我回過了頭，看了看四周露出兇惡眼神的保鏢們，忍不住笑了，“妳讓他們打我壹頓，或是綁架我去醫治病人？”
　　“希望妳別逼我走到那壹步。”
　　少女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。
　　隨著她的話，本來在我身後的馨子微微上前了壹步，和她同樣動作的還有京香。
　　我搖搖頭，“這個世界上，可以合法殺人的，醫生絕對是其中壹個行業，妳就不怕我做手術的時候，手壹抖，就出現醫療事故？”
　　少女也學著我搖頭，“如果妳可以用自己的名聲來賭氣，我也沒什麽好說的，原來神醫就是這樣的嗎？”
　　早知道從救了三郎大叔後，因為京香的緣故，我的身分可能泄露，但沒想到會這麽快。
　　京香昨晚就說過，這些天來，診所旁邊的記者們增加了許多，還不時有壹些外國人前來就醫，都是小病，卻非要正兒八經的讓她診治後才走。
　　不過，我的城府又豈是少女能比擬的，我不動聲色的回望向她，眼神中壹片清澈，反而是少女和我對視的雙眸中，有著壹絲迷茫。
　　原來她是猜的，現在只是在激將而已。
　　“我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神醫，我也不是妳想要找的那個人，言盡於此，請盡快離開吧。”
　　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，見壯漢保鏢們把門給堵死了，又重新坐回自己的桌前。
　　馨子和米原津子反而不那麽著急的離開了，她們看得出來這群人來意不善，想要留下來幫我。然而兩個弱女子卻沒有想到，就算真的有事發生，憑她們的力量，又能改變什麽？
　　只不過，我領這份情就是。
　　診療室裏面，壹時出現了難堪的沈默。
　　別看幾個保鏢壹副要痛扁我的架勢，在少女沒有發話之前，他們屁都不敢放壹個。
　　少女盯著我的美眸，變幻莫測，心情和思緒都在轉換著的她，最後臉色還是軟化了下來。
　　“納克先生，我為我的粗暴感到抱歉。”
　　少女的櫻唇中，說出了流利的英語，“救人不都是醫生的天職嗎？我淺井芙美，以壹個普通老人家孫女的身分，來請求您，救治壹下我的奶奶吧。”
　　沒錯，這位清麗嬌媚的美少女就是我的學生，也是昨天才在大阪見過的芙美。
　　壹直以來，芙美的態度都非常的高傲，這不是擺給誰看的，而是發自內心的情緒，和其他的女孩子不同。
　　她昨天為了救我，是出了很多力，不過作為她的老師，我還是需要打磨壹下小女生的傲氣，這樣才能讓她人生路走得更順利壹些。
　　故而，在她懇求的眼神下，我溫和的說道：“對不起，我無能為力。”
　　這句通常在手術過後，才由醫生漠無表情說出的話語，被我提前說了，達到的效果卻也差不多，芙美像是被壹柄重錘擊中壹樣，踉蹌著退了壹步，美女秘書也顧不上什麽尊卑了，伸手從後面抱住了她。
　　“小姐……他是不是那個人都不壹定呢！”
　　美女秘書低聲的道，“說不定老爺和夫人他們已經找到更好的醫生了呢！老夫人的病情要緊，既然他不願意醫治，我們就先回去再說吧。”
　　聽她這麽壹說，芙美站直了身子，原本有些慌亂的嬌靨，重新恢復了冷漠，再也不看我壹眼，轉身往外面走去。
　　清麗嬌媚的少女還是太任性了壹些，從這個動作就可以看出，她根本不是真心的道歉，壹旦目的不能達成，就恢復了本來的高傲面目。
　　“哪裏？歹徒在哪裏？”
　　還沒等我對京香說話，外面又是壹陣喧嘩，數十人的叫嚷聲傳進了診療室。
　　聽著聲音有男有女，我微微壹楞後，快步走到門口壹看，只見不遠的診所入口處，幾十個拿著棍棒和掃帚的中年人、老人，全部堵住了門口，面對著比他們強壯百倍的保鏢們，大聲的喝斥著。
　　“我剛才看到了，就是他們闖進了診療室，威脅先生和京香小姐！”
　　壹個很早就來到等候區的老婆婆，很是厭惡的指著芙美道，“這個小姑娘就是首腦。”
　　“哼！好大的膽子，妳不知道我們本町人是最團結的嗎？敢來威脅我們的醫生！”
　　“為難先生和京香小姐就是不行！把他們抓起來，帶到警察局去！”
　　“不，打他們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大家妳說我說之際，情緒就變得急躁和火爆起來，特別是七、八個保鏢怕芙美被傷著，已經準備好拳打腳踢了。
　　“京香，去制止他們。”
　　我從門口處退了回來，“這麽下去，他們會吃虧的，就算被打，到了警局也占不了便宜，警局偏向的，永遠是有錢有勢的人。”
　　“嗯，我馬上去！”
　　京香也意識到了不妙，點點頭，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。
　　看著京香制止著情緒激動的眾人，再看看已經坐回到自己位置，開始繼續翻閱著病人資料的我，依偎在門口的馨子，嘴角露出動人心魄的微笑：不畏權勢，追求眾生平等的他，真的是魅力非凡啊！